第七十七章 煙波各自愁(2)(1 / 2)

昭佩喚了聲,可是蕭綱卻沒有反應。她緊張地扯著衣襟,以為他沒有聽清,又喚了一聲:“三哥…….我是佩佩。”

蕭綱渾身輕顫了下,驀得抬眼看去。一身銀絲金線華服的蕭綱,,那樣俊逸清雅的麵容卻在歲月的磨礪下顯得有些黯淡孤寒。昭佩凝望著他良久,那雙眼眸,是她熟識的。可那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和隱愁,昭佩心裏一緊,這雙眼睛……..竟然有了七分的相像。

“昭佩?真的是你?”蕭綱望著眼前這個女子,好像在做夢。她身穿煙蔥綠的薄煙紗小襖、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外套著雲紋縐紗袍。累絲嵌寶銀鳳簪斜插在同心髻上,長長的流蘇垂在優雅的脖頸上更襯著優雅。蕭綱望著她,更覺得實在做夢了,她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樣的美麗,絲毫沒有改變。

昭佩在他詫異的注視下有些窘迫地挪了挪身子,訕訕笑起來:“那些宮女非得要這麼打扮,說方才我那身有辱聖上…….”

他忽然站起了身幾步走上前拉住昭佩的肩膀定定望著她:“你怎麼在這裏?”話語中飽含的驚訝和怒氣,昭佩自嘲一笑:“臣妾一個不小心,被候景給‘請’來了。”

蕭綱的眸子一下子閃過異彩,咬牙說道:“這個逆賊。佩佩,你沒什麼事吧。”

昭佩忽而淺笑著搖了搖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四目對望一陣緘默,在這樣的環境下,又能有怎樣相聚的溫馨呢…….昭佩緊緊握住了他冰涼的手,努力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它,就好像很久之前溫暖另一個人一樣。

“秀純姐呢?”昭佩隻見他一人,禁不住問道。蕭綱的眼神一暗,默了半晌重新坐回了軟榻上:“純兒已經走了……破城那天,我將她送走了。”

昭佩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好。可是蕭綱的身邊……昭佩歎了口氣隨即淺笑道:“佩佩來了可以陪著三哥。”

蕭綱輕晃著腦袋,說道:“不行,我得讓你馬上回荊州,這裏不安全。”

昭佩苦笑:“來時容易去時難了,候景想拿我做人質,這心思到是想錯地了。想蕭繹一個連兒子都肯放棄的人,放棄一個女人更不在話下了。”昭佩自己嗬嗬笑了起來,兀自玩著脖頸上的流蘇。指尖纏繞著那翠色的絲絡,橫生出說不明的寞落。

蕭綱雖不知其中具體緣由,但大概還是心明個五六分。他不好說什麼,終究歎了口氣,略帶疲憊地說著:“既然如此,佩佩先好生歇著吧。”

>>>>>>>>>>>>>>>>>>>>>>>>>>>>>>>>>>>

華燈寶炬,九霄霓虹,雲蒸霞蔚,高冠華服之中,舞袖徐轉,絲管嘹亮,韶樂飄揚。鎏金璀璨,高足夜光杯裏盛滿濃香美酒,金銀碟碗貢著玉肴珍饈。

昭佩一身紅色古煙紋碧霞羅白色散花如意雲煙裙,鬢發如霧,斜叉白玉蘭翡翠簪子。略施粉黛,分外的嫵媚動人,卻又得體不失尊貴。她端坐在位子上含笑觀望這這樣一番繁華影響,不禁有錯覺好像身處繁華盛世。那些濃霧之下的腥風血雨危機四伏隻不過是一場幻夢。

夢裏夢外,她已經分不清了。

這場宴席規模較小,座上有蕭綱和他的兩位妃子。她們各個都是絕色佳人,年紀尚輕,濃豔的妝扮下藏著稚嫩的眉眼和老沉圓滑的眸彩。昭佩不曾見過,心想著大約是後來才到蕭繹身邊的人。

轉瞬不禁想到了蕭繹身側那些胭脂們,個個都是濃妝豔抹的,絞著腦汁爭寵。不過有一直幽禁在流芳閣的夏氏,那些女子倒沒有一個敢來惹昭佩。

“王妃對酒菜不滿意嗎?”候景驟然響起的聲音將昭佩從不知跑到何處的思緒喚了回來,“似乎不曾怎麼下筷?膳房是怎麼做事的?拉出去砍了。”

蕭綱就坐在上頭,他竟敢這般的狂妄目中無人。昭佩心裏怒火迭生卻知道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冷冷道:“不勞將軍費心。飯菜很好。”

她看見候景身側坐著的女子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身著淡綠長裙,長發挽起梳成流雲髻,再戴水澹生煙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兩旁垂下長長紫玉瓔珞至肩膀,淡掃蛾眉薄粉敷麵,小臉潤澤豔麗。隻是那雙如同秋水般清澈的眼睛蒙上了層濃濃的哀愁。她期期艾艾坐在候景身邊,一看就是千般委屈萬般無奈,眼眶發紅隱隱似有淚水。她時不時偷眼望向高坐上的蕭綱,對上他痛惜無奈的眼神更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