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東宮門口,一個身形頎長的青衣男子緩緩下了馬車,他抬首,神色蒼茫。
遙望籠罩在如血夕陽的東宮,層層疊疊的雲霧就像是無形的重壓。蕭綱不忍去想那白色身影,那單薄的身子怎麼可以忍受這樣殘酷的孤獨。
他的孤獨,就似無所依傍的浮雲。縱使風光,卻是遊離在塵世之間的。所謂高處不勝寒,高高在上的他是凡人無法觸及的,那種徹骨的孤獨也是凡人無法真切體會的。包括他,蕭綱。
“三殿下。”身後的人一聲輕喚,“咱們得快點,太子殿下正等著呢。”
蕭綱微頷首,舉步前行。由宮娥牽引著繞過了前廳,徑直走向內室。雕花的木門半掩,他停在門口朝裏麵看,隻見垂地的帳幔外邊滿麵愁容的姚雲裳以及她身側的兩個孩子:五歲的蕭歡以及快三歲的蕭詧。
她鳳目滿是焦急與關切。見門口的蕭綱連忙迎上前喚道:“三弟,你可來了。你快來看看你大哥他…….”
蕭綱被她拉著手臂幾步走到的床榻前,撥開帳幔朝榻上看去,蕭綱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頭。榻上的男子麵色蒼白近乎透明,那樣脆弱無力就似一陣風便可以將他帶走。
“怎麼回事?”事情來的太過突然,蕭綱有些措手不及。
姚雲裳讓身邊的侍女把孩子抱出房間上前幾步說道:“德施前幾日就覺得身子不爽快,昨日回來後就忽然倒下來了。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太醫如何說的?”蕭綱撩袍在榻邊坐了下來,伸手探上他的額頭,冰冷一片。
“他們說是受了風寒,我卻怎麼也想不通受了風寒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怎麼會昏迷不醒?所以找三弟你來瞧瞧。”
蕭綱頷首,請脈後臉色凝重。微脈,極細而軟或欲絕,若有若無。又隱含遲脈,呼吸三至,去來極遲。微微側目,又問道:“大嫂,近日大哥的膳食可有什麼不妥?”
姚雲裳細想一陣,沉吟道:“沒什麼不妥。這些日子德施似乎沒什麼胃口,隻是一些素食,葷菜幾乎沒有沾過。”
蕭綱複伸手探向他頸下三寸,沉默良久才一字一頓說道:“大哥似乎染了什麼毒,而且絕不是一朝一夕的。”
話剛出口,姚雲裳就是一聲驚呼,瞪著眼睛不可置信:“三弟的意思是有人下毒嗎?”
蕭綱收回了手替他掖好被角,緩緩說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也有可能是因為長期接觸某種東西,染上了上麵帶有的毒氣。比如花草、茶具、碗碟…….”
“這毒厲害嗎?”姚雲裳望著榻上還未醒來的蕭統,不安地問。
蕭綱心裏也沒有把握,蕭綱的病症就似風寒但寒氣更深與此,它就像有一種力量可以一點點抽吸他的力氣他的的體溫,直到後來就像冰雪一樣。
身子一抖,到底是誰?難道是要置蕭統與死地嗎?
“大嫂,此事先不要張揚出去。切勿打草驚蛇。讓我…….”他揉了揉太陽穴,“讓我先仔細查一下。”榻上的男子依舊沉睡著,臉上安謐祥和。蕭綱看在眼裏心下悵然,這樣的男子本不該有這樣的境遇,其實他更適合顧山那樣的生活。
顧山……..蕭綱靈光一閃,連忙問道:“大嫂,青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