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嗎?”昭佩想起他身上的血,可是現在他的外袍不知去向了,隻穿著元青色中衣。昭佩臉上一紅,但看著他蒼白的臉,更擔心他的傷勢。
“我沒事。”蕭統笑笑。
“騙人。”昭佩反駁,聲音卻很低,像是對自己說一樣。
“真的沒事。”蕭統見她這樣心弦微抖,苦笑著扶她半坐起來又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你看看你自己。”動作很親昵,以致於昭佩渾身一震,蕭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尷尬笑笑。
昭佩低下頭,看見自己的瑩白右腿裸露在外,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依舊有血滲出來。臉上先是一紅,窘迫之極想找東西掩住但身邊沒有東西,然後才感覺到一陣陣痛,哇哇叫了起來。
正叫著,卻見蕭統脫了中衣將她裹住。昭佩一愣,見他這裝扮,隻剩一件深色裏衣,襟口微敞,隱隱可見鎖骨下半寸。她臉上紅的都可以滴血來。
蕭統此刻也是很窘迫,開口解釋道:“你燒的厲害,不能再受寒了。”昭佩點頭,收緊了手臂。蕭統在她不遠處坐了下去,一時間默默無聲,沒人說話了。
昭佩蜷著身子縮在角落,看著蕭統蹲在火堆邊添柴火。她的目光有些迷離,感覺就好像做夢,她和他,就他們兩個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一整夜……
她渾身發抖,冷的不行。傷口又癢又痛,她伸手撩開衣衫,咬著唇沒有說話,怕是……發炎了。
蕭統添完火湊過來,見她抖的厲害眉頭皺的緊緊,喃喃道:“這可不行。再這麼燒下去可……昭佩,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去找人。”昭佩連忙拉住他,沒有力氣說話,隻能使勁晃頭。開玩笑,這深山老林的找什麼人?夜裏又下了雨,一個人出去簡直是泥菩薩過河。
他想了很久,終是歎了口氣。緩緩說著:“我……冒犯了。”
昭佩還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她微愣,抬頭看他卻撞到了他的下巴。那股他身上特有的淡到極致的桂香就縈繞在她的身邊,在她的指尖在她的發梢。
他似乎想克製住她不住地顫抖,摟得更緊了,問道:“還冷嗎?”其實就算是蕭統剩餘的體溫也無法將她暖起來,可是昭佩好幸福,幸福到流淚不止。她像曾經不止一次幻想的那樣縮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讓他的氣息將她包圍住。
好幸福。幸福到快要死掉。昭佩克製不住自己流下眼淚來,呢喃著:“不冷了。很溫暖。”
他感到胸前濕意,深深看她一眼,別開了頭。“隻希望與可以早點停了,他們可以早些尋到我們。”
晚點,晚點……她心裏念叨著,卻又是一個寒顫感覺意識漸漸有些模糊。好想睡覺……
昭佩倚在他懷裏,陶醉在那樣不真實的現實中。她想著,若是沒有這場巧遇沒有這次墜崖,那麼現在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大哥,那些都是真的嗎?”昭佩忐忑問他。
“嗯?”沒有前兆的問題讓蕭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昭佩深吸口氣,艱難地抬頭看著他,看著他眼眸中兩頰異常緋紅的自己:“六哥告訴我了……他告訴我,你和他的妥協,那幅六哥送給我及笄的畫像其實是你畫的。是…….真的嗎?”她無限期許和忐忑地看著她,翦水雙眸有些迷離的顏色。
蕭統渾身一僵,手臂也有些鬆了力氣。他別開頭不看她,隻是望著還未消減的雨勢。
昭佩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傷人的話,掙紮著從蕭統懷裏坐起扶住了他的肩膀,顫顫巍巍說著:“求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我隻想知道真相,也許我活不到天亮了。我隻是不想有遺憾,就算那是……。我想聽你親口說。”
蕭統心中抽痛,轉回頭看著她。此刻的她衣衫淩亂神情恍惚,再沒有先前的風采。那樣盯著他不願放開,就好像是最後的賭注。
對視良久,他張開了嘴,聲音極輕極地卻很堅定:“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