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綸似乎還很得意,又挑挑揀揀了一陣翻出了兩個差不多的遞給了一旁的蕭繹和昭傑,看著昭佩,挑揀了好一陣翻出個“天女”遞給了她。朝鋪子裏的夥計丟了一錠銀子,才舉步離開。
昭佩看著哥哥饒有興致要戴上,隻有蕭繹和自己一樣盯著手裏的麵具,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她明媚一笑:“你要遮羞,就戴上吧。本姑娘自認為是沉魚落雁羞花閉月,沒必要戴上這醜東西。”
昭傑微微皺眉,剛想斥責她,卻被蕭綸攔住。他聽了此話撩起麵具上下打量她:“口氣倒是不小,你這個徐昭佩倒不像一般女子。不戴就不戴吧,我可是想今兒個靠它牽一段好姻緣。”
昭佩由他去了,扭頭看看蕭繹,也是拎著麵具,沒有打算戴上。她笑著想和他說什麼,卻每每看見他淡漠的眸子那些沒大沒小的話就停在了嘴邊。直覺告訴她,這個男的不好惹,別自討沒趣。
四人走了一陣,蕭綸又掀起麵具說道:“對了,也都熟絡了。總不能一直直呼其名。叫你什麼好呢?阿傑,你是不是一直叫她佩佩?那我們也跟著叫好了。”
“自然是隨殿下了。”昭傑笑笑。
“才不要!”昭佩連忙搖頭,“隻有哥哥才能這麼叫我。你們就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唉。那多生分?”蕭綸一挑眉,佯作苦惱地看著她。昭佩腦子一轉,笑道:“這樣,你們叫我哥哥阿傑,那我就叫你們阿綸,阿繹?”
蕭綸一聽,倒是愣住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稱呼他。可是這兩個字從那紅唇中吐出,卻牢牢抓住了他滿不在乎的心。蕭繹眼眸裏蕩起幾分好笑,淡淡看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昭傑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正在思忖著該如何圓場。卻聽蕭綸笑道:“隨你。阿——佩!”他拉著長音,聽起來倒像是“阿呸!”除了惱怒的昭佩,三人都笑了。
“不行,不行!”昭佩緊緊蹙著眉,“那豈不是天天被你們罵?我不依。還是佩佩吧。按年紀都是我的哥哥,我就姑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她一副吃虧的樣子。
蕭綸忍俊不禁,笑道:“那就謝過佩佩了。你就叫我的字好了。我叫六真,七弟喚七符。”
“六真?七符?”昭佩重複了一遍,瞧見哥哥頗不讚成的目光,笑著說道:”那怎麼行。既然你們和我哥哥一樣叫我,我就叫你們六哥七哥可好?”
蕭綸眸子一閃,笑道:“也好。七弟你說呢?”他側頭征求黑袍男子的意見,卻見他眸光閃閃,嘴角含笑地看著昭佩。“自然。”蕭繹輕輕勾起一絲笑意,除了蕭綸,沒人知道其中意味。
蕭綸見了,也不在多言,換了話題:“好了,好了。我們得快點,一會焰火就要開始了,找我們這速度,怕是趕不到緣橋了。”昭佩經他這麼一提醒,似乎才想起此番出來的重頭戲,拉著昭傑一路過關斬將穿過擁擠的人群。每年上元節,在緣橋上都會燃起焰火,把夜色照亮,好不絢爛。
昭佩是見縫就鑽,生怕錯過了好戲。快到緣橋時,好不容易鑽出了人流在一處空地上停住了。呼吸著清新著空氣,昭佩舒心一笑,轉頭看向昭傑:“哥哥,還好焰火……”話說一半笑意卻僵住了,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哪裏看見那三個人影。
她身形嬌小又身手敏捷,見縫就鑽。哪是那三人追的上的。又偏偏在興頭上沒聽見他們的呼喊。這下,可好了。
昭佩心裏急了,四處張望著,卻不見那些熟悉的人影。這可怎麼辦?正急著,瞄見緣橋邊戴著火神麵具的蕭綸,身形頎長,衣袂翩翩。心裏一鬆,一邊心裏念叨:跑得比我還快。一邊穿過人流擠上前。
她悄悄從側麵迎上去,然後迅速掀開了他的麵具,笑道:“哈!被我找到了吧!”笑眼如絲,卻在下一瞬愣住了。麵具之下是一張怎樣的麵容啊。眉目秀雅中透著幾分英朗,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輪廓,自是一番清雅之氣,如雲如月如風如柳。那雙眸子,似乎吸納了所有的瑩華,傾注了一世的月色,讓這日月星辰天地萬物都為之黯淡。她的四周,再也沒有了一點聲息,似乎一切都停止了運轉包括她的身心。她就這樣愣愣地,貪婪地看著他帶著幾分疑惑幾分打量的眸子,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呼吸!
他的身後,絢爛的焰火倏得升起,砰得炸響了,星星點點的光輝順著夜幕緩緩滑落,消失在夜色之中。又是一聲,一聲接著一聲。把他勝雪的白衣染上絢爛的色彩。昭佩的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是這樣戀戀地看著他的容顏,她的心裏,此刻正像那漫天綻放的異彩。
“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他似乎有些受不了她這樣熾熱的目光,淡淡一笑,卻是天地為之動容。
昭佩愣愣地沒有說話,腦子裏盤旋著蕭綸方才說的話:“月老一牽,就成了。”就成了,就成了,就成了……
現在想起來,卻不願當初那緣橋的驚鴻一瞥。那時她不知道,月老牽的,竟是死結,這一輩子,怎樣掙紮,就是掙不開,徒增無休無止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