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家(1 / 2)

安陸縣邱家

邱家的主人邱平有些心驚膽戰的迎著本縣父母官進入了自家的房子。他不明白這位大人來自家做什麼,對方和顏悅色,他卻隻覺得戰戰兢兢。

不能怪他如此。邱家在安陸縣隻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商戶之家,有兩個小鋪子,一年收入幾百兩,家中雇了幾個下人服侍起居,和本縣的小吏有些交情,照顧自家不用受地痞的騷擾。安陸縣雖然隻是個中縣,類似邱家這樣的小商家,幾十個總是有的。所以邱平怎麼想也想不出來這位大人微服前來自家要做什麼。心裏再犯嘀咕,他也隻能將人招待到大廳坐下,吩咐下人取最好的茶葉招待對方。

許衝之頗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番邱家屋內的裝飾,發現東西普通了點,品味頗佳,看來之前他打聽到的邱平內裏錦繡的事情有幾分真實,不過這樣的話,對他要辦的事情似乎有些阻礙。總歸要先見見才能做最終決定。於是茶喝了兩輪,許衝之終於大發慈悲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聽說邱員外家有位極為出色的女公子,不知能否見見?”

聽說對方要見自家的大女兒,邱平稍一愣神就點頭答應了,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廝去後院傳話。錦朝對女子約束較前朝寬鬆,許衝之年齡能做長輩了,要見個晚輩倒是完全沒問題。

兩個人也沒再交談,室內很快隻餘下茶碗輕輕碰撞的聲音,氣氛有些尷尬起來。邱平琢磨著是不是找些話說說,可是他向來對外麵的事情不熱衷,對這位大人也不了解,不敢貿然開口。好在時間不長,外麵傳來通報聲,得了允許,一個少女走了進來。

許衝之從對方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就開始暗暗打量。對方梳著雙平髻,係著綠色絲帶。目光下垂,從許衝之的角度隻能看到線條柔和的側臉。穿著嫩黃色的窄袖衫,綠色長裙,步履輕盈,走動時裙角輕輕擺動,係著的宮絛也沒有發出聲音。光是這點,就勝過了很多人。許衝之對此頗為滿意。等對方停下見禮,看了對方的容貌,五分的滿意變成了八分。

邱家長女邱和如,年十三,性情溫柔,禮儀出眾,能識字。當初他看到這些評價,對禮儀出眾這點很是不以為然,畢竟一個小商家出身的女孩子,你能對她有什麼不切實際的要求?不過見了麵,許衝之倒是覺得邱和如當得起這四字評語了。他打聽到的事情裏,邱和如上過安陸縣商會辦的女學,估計這位私底下沒少練習。能明白自己的立身之本,許衝之認為邱和如符合了主家要求。餘下的,就是解決邱家的事情了。

心情愉悅的和邱和如聊了幾句,許衝之就讓對方回去了。他看向邱平,笑眯眯的道:“邱員外,許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邱員外能答應。”

邱平忙起身,恭敬的回答:“不敢!大人請講!”

“今日我是以私人身份登門的,邱員外不用稱我大人。”許衝之仍然笑眯眯的,“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後宮也因此放了一批女官出宮,此事邱員外知道吧?”

邱平知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但是後宮女官的事情他的確不知道,對此他隻能無言。

許衝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有人出來,自然就要有人進去。本朝規定,九品以上,五品以下官員嫡女須得參與女官甄選,此事邱員外大概是不知道的。許某所說之事就是與此有關了。許某很喜歡女公子,不知道邱員外能否割愛,將令愛予我家做個女兒?”

邱平雖然在外表現沉悶,卻不是個笨人,聽許衝之說九品以上五品以下官員嫡女參與女官甄選之事,再想到許衝之剛才見自己女兒,心下就開始不安。果然,許衝之明白的說了出來。而且邱平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答應了此事,隻怕自己的女兒連邱這個姓氏也無法保留的。他沉默了一會才回答:“大人,此事邱某不敢應承,恐要和賤內商議。”

許衝之點頭道:“這是應該的。許某就在此等候。”

邱平沒有想到許衝之竟然是一刻也等不得,聞言隻能告罪一聲,匆匆離開了。

邱家子嗣不豐,眼下也就隻有兩個女兒,長女邱和如十三歲,次女邱和燕五歲。邱平無意納妾,邱夫人已經三十出頭了,估計不會再有子嗣了。而且邱和如從小聰慧,邱平對這個女兒頗為疼愛,當初邱和如的啟蒙都是他親自啟蒙的,他怎麼舍得將自己的女兒送入宮中?說起來是女官有品級,也脫不了伺候人的實情。可是他也看出了許衝之的勢在必得,他一個小小的商人對上縣令,毫無抵抗之力。他也不可能為了無法改變的事情將全家搭進去。說是和邱夫人商議,不過是商議如何和女兒解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