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聽過?”宮田臉色一暗,吃驚道,“不會吧,倉野君可是在米糧山生活了11年,據我了解,那11年,倉野君的腳步走遍了米糧山的溝溝窪窪。”
見倉野正雄也皺緊了眉頭,宮田話一轉:“說出來吧,倉野君,難道你忍心帝國軍隊困在紅水溝,讓支那人用亂石砸死?”
倉野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看上去在作劇烈的思想鬥爭,誰知吭了半天,他竟說:“倉野無能,請司令官恕罪,倉野從未聽過有什麼密道。”
宮田原一郞的臉刷地就變了形,手不由自主地就摸到了刀上,但他終還是克製住了。他在心裏咬牙切齒地喊了聲倉野正雄的名字,手從刀上緩緩移開:“倉野君既然這麼說,那我就另想辦法,不難為倉野君了。不過還有一件事,請倉野君務必幫忙。”他居然用了“請”字,倉野正雄心裏重重地響了一聲,筆挺的身子暗暗打出一個冷戰。
“請司令官明示!”
“沈猛子手下那個白健江,倉野君可熟悉?”
倉野暗吸一口冷氣,宮田原一郞明明知道他跟白健江的關係,卻還要這麼問,看來,宮田對他很不滿了。
“14歲前,倉野管他叫哥哥,倉野離開中國回到自己的國家後,再也沒聽到過他的消息。”倉野隻能如實回答,心裏同時緊急思忖,宮田問這個,到底有何企圖。
“喲西,哥哥,倉野君,你立功的機會來了,來,坐下談。”宮田請倉野坐下,親自為他斟上一杯茶,同時衝外麵的衛兵吆喝了一聲。
衛兵應聲而進,宮田笑眯眯地說:“帶兩個進來,給我和倉野君助助興。”
倉野想阻止,但衛兵已經退下去了,他知道宮田要帶什麼人,但倉野正雄從來不碰藝妓,這是他的原則。
不多時,兩個國色天香的藝妓跟著衛兵走了進來。宮田揮揮手,兩藝妓便開始表演歌舞。這兩個藝妓都不到二十歲,年紀小的那個看上去還像個高中生,但她們的臉上,卻是公式化的成年女人的媚笑。
倉野腦子裏忽然就掠過自己當老師時天天麵對的那些天真爛漫的孩子,她們中間,有多少人被這場“聖戰”帶到了中國?男生被武裝成少年兵,女生則被訓練成帝國軍隊的泄欲工具。從北線撤回來時,他親眼看見,一個年紀在十四歲左右的帝國少年兵被一群中國農民追殺,被鐵鍁和木棍活活打死。那股農民又讓竹康的小分隊殺了。越來越多的無辜者被攪入戰爭,這是他以前沒想到的,現在這問題成了他的思想負擔,常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宮田原一郞一把拉過那個發育豐滿的藝妓,往她嘴裏灌了一杯酒。藝妓裝模作樣地掙紮,宮田借機將肥嘟嘟的手塞進了她半露的懷中,在她飽滿的乳房上狠狠一捏,嘴裏發出一片浪笑。
倉野扭過目光,自從來到中國,他最怕看到的有兩樣,一是帝國軍隊槍殺中國無辜百姓,另一個,就是隨軍藝妓這種強裝笑顏下的悲涼生活。
“倉野君對帝國女人沒興趣?”宮田突然問了一句。
倉野正雄趕忙搖頭,他知道宮田別有用心,一句話回答不好,就可能中了他的圈套。自從來到中國,倉野正雄跟每一位指揮官接觸都是小心翼翼。什麼時候他都在提醒自己,你是半個中國人,你跟他們不一樣。但這有什麼用呢?該他幫著殺人時,照樣得幫著殺人,他的痛苦因此而來,而且與日俱增。
“喲西。”宮田叫了一聲,擊了擊掌,兩位藝妓停下表演,走過來,坐在他們旁邊。
“鈴木洋子,今天你的任務,就是讓倉野君開心起來。”宮田一邊舉起酒杯,一邊跟年小的藝妓說。叫洋子的馬上偎到倉野身邊,臉上堆滿了溫順的笑。
倉野想跟鈴木洋子拉開距離,又怕宮田使出更惡毒的招來,隻好硬著頭皮,勉為其難地應酬著。宮田見倉野一步步地上鉤,開心地笑了,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想把倉野正雄灌醉,然後誘他說出實話。還是最高司令官說得對,對付倉野正雄這樣的書呆子,你得想點其他招數。
這天的倉野正雄喝了不少酒,不隻是宮田司令官逼他,他自己也有一醉方休的衝動。醉了好,醉了就可以什麼也不想了。誰知就在他醉眼蒙矓的時候,宮田司令官再次提起白健江。
“倉野君,最好的辦法,是讓你哥哥從內部策反,你告訴他,大日本帝國不會虧待他。”
“是嗎?”倉野醉醺醺地應了一聲,頭歪在鈴木洋子的懷裏,“我想睡覺。”
宮田衝鈴木洋子使個眼色,鈴木洋子馬上知趣地退回到後麵的一間小木屋裏,那裏有臨時搭起的榻榻米,專供宮田原一郞及隨時召見的軍官尋歡作樂。
“再堅持一會兒,倉野君,這事談完,你就可以盡情跟洋子小姐溫柔了。不瞞倉野君,洋子可是個尤物,她是我大日本帝國的驕傲。”
宮田還在說著,倉野正雄已發出了粗重的鼾聲。
宮田猛地直起身子,氣急敗壞地衝門外說:“來人,把他給我抬下去!”
這一天,宮田司令官向竹康少佐下達了一個他原本不想下達的命令:“馬上派你的特工隊進去,給我找到一個叫四姑娘的女人,我要讓她跪在我的腳下,為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