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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範子義吆喝了一聲,他的警衛連立刻簇擁到了身邊。範子義的警衛連是很有特色的,連長大騾子是他表弟,連副小狗子是他的妻弟,裏麵的人多一半跟他有著關係,就算沒關係,這些年在他的熏陶下,也一律拿他當老大了。範子義認為,警衛警衛,就是敢把命給你的人。如果沒點實質性的關係,怕是很難有人心甘情願把命給你。於是,他將原來當班長的大騾子連提幾級,做了連長,將原來給他跑腿的小狗子派到下麵一個連裏鍛煉了幾個月,迅速提拔起來,做連副。再者,包括新五師師長化天明在內,一般情況下出行,也就帶那麼幾個人,最多一個班。範子義卻不一樣,走哪兒,他的警衛連都是必帶的。

大騾子、小狗子一左一右護著他,後麵跟著近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上了石橋。

這時候太陽正好直直地照在石橋上,春日的暖陽照得石橋格外生動,照得石橋下麵的水也碧波連連。身披暖陽的範子義這一天還特意穿上了那件新發的黃呢子軍服,腳上穿著一雙繳獲來的馬靴,走在橋上的姿勢比少司令屠蘭龍還要威風。

範子義踩上橋頭的那一瞬,橋這邊的73團團長朱大泉一雙怒眼就瞪住了他,等範子義耀武揚威地跨上拱橋頂時,朱大泉的手就摸到了槍上。他身邊的弟兄們個個也是不怕事的,一看團座要掏槍,弟兄們的槍先嘩嘩地端了起來。朱大泉擺擺手,示意弟兄們不要亂來,一切聽他的。這個時候範子義如果停下腳步,流血事件也不會發生,可惜範子義太牛了,他怎麼會停下呢?他甚至指著橋頭這邊的朱大泉,衝大騾子幾個說:“你們看看,他們像不像縮頭烏龜?”

“像,像極了。”大騾子咧著肥厚的嘴唇笑道。

隨著,拱橋上爆出一片哄笑。

朱大泉再次提醒手下的弟兄,如果範子義他們不鬧事,73團一定要以禮相待。

可惜,範子義太讓人失望了。這一天的範子義,也許是讓橋北邊那一大片棗園還有棗園後邊那密密的居民區吸引了。範子義喜歡人多的地方,人多才熱鬧嘛,再說了,都知道米糧城是出美女的地方,範子義到米糧城這麼些日子了,還沒跟城裏的丫頭媳婦說上話。師座化天明盯他盯得緊,就怕他在少司令眼皮子底下犯出什麼醜事。現在好,隻要把橋北邊這片轄區弄到自己手裏,就再也不愁沒人陪他說話了。師座化天明的目光再長,也伸不到這裏。範子義心花怒放,就好像美夢立馬就要成真了似的,腳步還沒邁下橋頭,就霸道地衝朱大泉他們說:“奉司令部命令,182團前來接管石橋。”

朱大泉禮貌地衝範子義敬了禮,道:“長官部命令,182團隻能在橋那邊,這邊的宋家園由我73團負責警戒。”

“這是哪個長官部命令的,我怎麼沒聽到?”範子義傲慢地說。

朱大泉見他口氣不好,謹慎道:“是司令部參謀處剛剛下達的命令,要不,範兄再請示請示?”

“請示個鳥!”範子義重重地踩了一腳石橋,往朱大泉麵前一站,“要請示你回去請示你們譚師長,我可沒時間。”說完,衝大騾子幾個一揮手:“來啊,把前麵那道欄杆拆了,挪到宋家園那邊去。”

“你敢!”朱大泉一步跨到欄杆前,手握兩把短槍,毫不示弱地盯住範子義。

“喲嘿,啥時候尿褲子的也敢充英雄了?”範子義一邊擺弄著他手裏那把毛瑟槍,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這句惹惱了朱大泉。俗話說,罵人不揭短,11集團軍的弟兄們都知道,朱大泉曾經是個特別膽小的人,第一次上戰場,槍還沒響,就嚇得尿了褲子,是他哥哥一腳把他踹出了戰壕。不過那時他十五歲不到,換了現在,怕是一個團的敵人包圍了他,他也能笑出聲來。不過尿褲子這件事,還是成了他的恥辱,隻要誰跟他提這事,他一準兒跟誰急!

“放你娘的屁,你是不是大煙抽多了?”朱大泉也是嘴上不饒人,他知道範子義除了愛女人外,還愛大煙,如果不是化天明,他怕是早就抽死了。

“我幹你姥姥!”範子義一聽還有人敢跟他頂嘴,而且揭他短,便猛地往前一步,拿槍逼住了朱大泉。

朱大泉嗬嗬一笑,來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吧。眼睛一擠,目光一動,還沒等範子義再耍出什麼威風,就聽見弟兄們劈裏叭啦一陣,大騾子幾個就被放倒了。後麵跟來的士兵想動手,朱大泉的雙槍朝天一響:“哪個不想要命,就衝73團來,姥姥的,老子的手正悶得慌!”說著,又衝石橋那邊打出了兩槍。這兩槍一響,隱蔽在石橋四周的弟兄們瞬間就跳了出來。範子義的警衛連被包圍在中間,這中間警衛連有個不要命的真就開了槍,一槍打在73團一個弟兄的肩膀上。這下麻煩大了,朱大泉眉毛一橫:“姥姥的,敢衝我73團下手,弟兄們,一個不剩給我拿下!”

朱大泉畢竟還是有些理智,如果他不說拿下,而說幹掉這夥狗日的,範子義和他的警衛連,怕是真就會倒在73團的槍口下。等副官騰雲飛聽到消息,範子義已被五花大綁,捆在了橋頭上。他的上百個警衛兵,也被挨個兒吊在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