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渺繞,瀚海無邊。
在大安皇朝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有一處靜謐至人間仙境。
此刻,一白衣俊秀的男子匆匆行走在林間,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一聲長嘯劃過長空,男子仰頭,隻見一抹綠影從天而降,飄然若風中殘葉。
“澤幽拜見穀主!”綠衣女子笑意盈盈,一派天真可愛。
白衣男子鬆了口氣,麵上露出淡淡笑意:“澤幽啊,你們樓主呢?”
澤幽眯眼笑道:“樓主剛剛回來,正在冰室裏歇息。”
“冰室?”諸葛隱眉頭一蹙,憂心道:“這次出去,又受傷了麼?”說著,便往澤幽所說的冰室裏走去。
所謂冰室,不過是一個山洞。山洞裏麵,卻是天然生長的千年寒冰。普通人在這裏麵呆上一個時辰就要被凍得麻木沒有知覺,隻有一個人在這裏活過了十二年,她就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巫雀樓的樓主——巫藍。
澤幽見諸葛隱憂心,安慰道:“樓主沒有受傷,隻是在冰床上小憩而已,穀主不要擔心。”
聽此,諸葛隱才定了定心神,對著出現在麵前的山洞喊道:“阿離,我來了。”
阿離,那是巫藍生前的名字。更確切的說,是她在死過一次前的名字。
山洞中,幽幽傳來一個低沉的歎息聲,卻帶著不自覺的笑意:“師兄,進來吧。”
諸葛隱也帶了笑意,跟著澤幽一起進了山洞。
山洞裏,一派冰藍,寒氣懾人。若不是有深厚功力的人,根本無法在這裏呆長久。
山洞中,一張冰床上坐著一道淡藍色的身影。
女子一身布衣,清淡素淨,她端坐在冰床上,好似一座雕塑。長發用一根竹簪挽著,眼睛卻被一條白色的布遮住,掩住了她一半的容貌。然而,白布下方,微微勾起的紅唇好似春日桃花,令人遐想。
乍一看,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盲眼女子。
“阿離,今日可好?”諸葛隱坐到她身旁笑問。
女子卻好似能看到他一般,笑著點頭:“很好,師兄今日過來有事嗎?”
女子的聲音好像被什麼劃破一樣,陰沉破碎。
諸葛隱深深的看著淺笑的女子,抬手拂過蒙著眼睛的白布,輕聲道:“阿離啊,師兄今日過來是來告訴你,你回去的機會來了。”
女子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她微微側頭,似乎沒有聽清一般:“你,說什麼?”
諸葛隱又重複一遍:“阿離,十二年了。這人間的苦和罪,你都受夠了。師兄說過,你這輩子受的苦難,師兄會讓那些人雙倍承受。你的喉,你的腿,你的眼睛,你的身體,所有傷害過你的人,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刻到了。”
一時間,整個山洞中,隻剩下沉默。
澤幽退出了山洞,卻深深的看了沉默的女子一眼。
阿離直起身,抬手,解下蒙著眼睛的白布。一張精美的容顏展現在眼前,除了那雙不想睜開的眼睛。
睫毛輕顫,阿離的眉頭皺起來,雙目緩緩睜開。
血色的瞳孔帶冰冷的光芒,投入進去的目光似乎看到了血腥之氣。
“十二年了,嗬……”阿離清冷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山洞裏,卻讓聽者的心,痛得支離破碎。
諸葛隱深深歎息,那個如陽光般美麗聰穎的女孩子,還能回來嗎?
“師兄,謝謝你。”阿離淡淡一笑,如月般清澈的麵容帶著皎潔的光輝。
諸葛隱拍了拍她的頭,如十二年前那般,溫和笑著:“師兄隻希望你永遠快樂,記住,要幸福。”
阿離笑著點頭,目光看向洞外,她的眼前,一片血紅。
十二年前那一日,恍如昨日。
她拖著被打斷的腿,跪在相府門前隻求見親父一麵。一碗毒藥入喉,此生再難開口。
她被那所謂的相府嫡女毒打幾乎致死,卻含恨隻能一次一次的喊:“我才是相府嫡女!”
她氣息奄奄,卻還是被送回了青樓。幾乎命喪黃泉,卻被用生命守護下來的人,以保護之名送人做妾。
成親之日,火海連天,從此,世上再沒有了阿離。
“師兄放心,曾經的阿離,也許回不來了。但是,會回來一個全新的阿離。我會用那兩個忘恩負義之人的血,來祭奠因他們而死去的人。”阿離緩緩閉上眼睛,似乎為了印證她的話,堆放在角落裏的一塊一人高的千年寒冰頃刻間破碎倒塌,碎裂聲令守在洞外的澤幽,一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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