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蔡文姬(1 / 1)

第二日,謝雲梳了倭墮髻,插了兩支藍色的珠花,穿了一身淡青色繡著睡蓮的曲裾便雖荀彧乘轎一同去了丞相府。

本來悅華準備了留仙裙和金釵釧給謝雲,生怕謝雲不能奪人眼球,然而謝雲深深知道,這一場宴席的主角自然是蔡文姬,自己不過是偶然被曹操聽到了才叫去湊個熱鬧罷了,如果穿戴過於華麗以至於搶了蔡文姬的風頭,那就無異於自己作死了。別人給你的麵子永遠都不是你炫耀的資本。

不得不說曹操的確是當世梟雄,也是這個時代最出色的上位者。且不說他上馬治軍、下馬治國又能出口成章的才能,單說他的心胸和作風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上的。

當初袁紹占領北方四個州,驕傲自大,房室宮殿數不勝數,袁術更是目中無人、自立為皇帝。如今曹操統一了北方,他的勢力比當初的袁紹袁術要大上許多,但卻並沒有絲毫的奢侈鋪張,偌大一個丞相府沒有花紅柳綠,沒有金碧輝煌,又的隻是肅穆樸質,也隻有在這宴請文武的熱鬧的時候,才能體會到一些別樣的情懷。但這隻是由內而外的一種喜悅,與紈絝世家那鶯歌燕舞的烏煙瘴氣有著天壤之別。

本來這樣的場合在理論上是不允許女眷出席的,但這一次卻不同,因為它的舉辦本身就是為了蔡文姬,因此也就不講求這些了,為了不使蔡文姬拘束,曹操特地允許臣子們帶著女眷,並將她們的位置與蔡文姬安排在了一處。謝雲既然是曹操最倚重的荀彧的義女,位置自然比別人高一些,緊挨著蔡文姬落座。

眾人都坐定之後,曹操才從大堂外大步走進來,身後跟著走進來兩個女子。眾人都起身行禮,曹操揮揮手示意眾人坐下。

等走到了大堂最前端,曹操轉身笑著拉過跟著他走進來的其中一個女子:“當初我和伯喈兄(蔡邕,蔡文姬父親)一同治學,常常秉燭夜談,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都不覺乏味。伯喈兄視我為知己,我視伯喈如父兄。後來董賊作亂,我無力救護,以至於伯喈兄蒙難,連他的掌上明珠蔡琰都被迫流亡匈奴。我常常因此痛心疾首!”

話說到這兒,曹操掩麵大哭了起來,眾人見曹操哭了,也低頭用袖子遮著臉開始嗚咽,時不時擦一擦眼角莫須有的淚痕。

誰都知道曹操這樣做是在拉攏人心,但是誰也不敢不跟著一起哭,曹操也知道大家是在假裝哭,但也絲毫不采取什麼行動,任由大家一起假裝哭下去。都是在自欺欺人,唯一不同的大約就是兩者的演技了,曹操是真的哭得聲淚俱下,別人都是幹嚎卻沒有一滴眼淚。

謝雲對這樣的場景頗感無語,這跟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可是曆來官場上的人似乎都很熱衷於這種掩耳盜鈴的把戲。無語歸無語,不屑歸不屑,但迫於形勢,謝雲也隻好抬起袖子遮了半邊臉假裝跟著一起哭。

“承蒙蒼天護佑!”哭了幾聲,曹操抹去了臉上的淚痕,又換上了一副貌似很慶幸的笑容:“承蒙蒼天護佑,我曹操得幸統一中原,迎回了故人之女,總算是能夠告慰伯喈兄的在天之靈了!”

說罷,眾人又免不了一番恭賀。讓謝雲想起了《紅樓夢》中林黛玉剛進賈府時的情景,不禁低眉笑了笑。

偏是這一笑又被曹操看見了,曹操眼睛微眯:“這位是謝姑娘吧?據說謝姑娘也頗有才名,想必也是高興蔡琰歸漢了?”

謝雲暗惱,又隻得起身答道:“姐姐才華卓著,堪比卓、班,是女子中的翹楚。如今丞相澤被八方,威名遠揚,能夠將姐姐重回中原,自然是幸事,我本該高興的,失禮之處,丞相見諒,姐姐見諒。”

與曹植相比,曹操顯然更有一種威懾力。曹植瀟灑輕狂、性情直爽,但凡有什麼都是寫在臉上的,而曹操卻從來是喜怒不形於色,微眯著的眼睛透露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信息,讓人心裏很是沒底。

“嘿嘿。”曹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都說謝姑娘頗有見識,生得一口伶牙俐齒,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呢。”

“丞相過獎。”謝雲微微一笑。

“好了,入席吧。”曹操指著主位下首第一個位置,朝蔡文姬說。

蔡文姬微微蹲身謝禮,由旁邊那女子一起坐在了下首的第一個位置。

蔡文姬是宴會的主角,自然衣著華麗些更奪人眼球,所以謝雲這時才注意看這和她一起的隻穿著齊紈白色細絹裙的女子,她的衣服穿戴雖然沒有蔡文姬那樣鮮豔,但是樣貌卻在蔡文姬之上,當然蔡文姬也很是年輕漂亮,隻是這位女子卻更加美豔動人,而且耐看,真是:

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豔逸,儀靜體閑。

無論是出塵的容貌還是飄然若仙的氣質,謝雲自問都是比不上她的。不禁心裏好奇,這女子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