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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孝睿驚得瞠目結舌,心驚肉跳的望向馬如風,果然見他麵上肌肉顫抖,眼中凶光四射,雙拳攥得骨節一陣爆響,仿佛下一刻就要砸上雲嘯川的頭顱。
“馬大人,領旨吧?”雲嘯川將聖旨遞給馬如風麵前。
他的眼角唇邊笑意浮動,充滿了譏諷和殘酷的意味,仿佛洞穿了此刻馬如風內心極致的震駭與煎熬,並暢快的享受這種感覺。
陸孝睿覺得這事太過不可思議,到底關乎老友女兒的幸福,於是舔了舔嘴唇,鼓足勇氣問:“雲總管,這位衛統領不是,不是……”
“一位公公麼”這種話畢竟說著艱難,陸孝睿有些支吾,雲嘯川兩道目光已冷冷的掃過來,“不是什麼?”
“不是,不是您的義子麼?”陸孝睿隻得舌頭一拐,把話吞了回去。
雲嘯川這才藹然一笑,頷首稱是,“純鈞雖是我的義子,但他年少有為,很受聖上器重,又念他經年為公務奔忙,二十五歲了還沒有一個操持杵臼之人,這才為他指配佳偶。”
他這話明裏是回答陸孝睿,卻是看著馬如風說的。
“老子殺了你!”馬如風突然發瘋似的跳起來,搶過雲嘯川手中聖旨,狠狠擲在地上,又抬腳要踩。
“馬兄,萬萬不可!”陸孝睿嚇得魂飛魄散,這一腳真要下去,馬如風隻怕要滿門抄斬,他隻能死死抱住老友的腿不放。
“雲文瀚,你這狗賊!竟攛掇昏君,要把我的女兒送給你那太監幹兒子糟蹋,一輩子守活寡,卻是想也休想,老子先弄死了你,再殺入京城——”
“馬兄,馬兄,切莫胡言,切莫胡言啊!”馬如風破口大罵,句句都是死罪,陸孝睿也隻好跟著大呼,可是怎壓得住他的咆哮?
雲嘯川卻不驚不怒,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對好友亂作一團,過了一會,才悠悠的說:“看來馬總兵確是喝醉了,正好我也路途疲乏,口幹舌燥,不如借貴府一間靜室,喝杯清茶醒酒,正好你我合計合計兒女們的親事,如何?”
陸孝睿忙俯身拾起聖旨,塞入馬如風懷中,貼在他耳邊既是勸說,又是警告,“馬兄,此處到底耳目眾多,你還是找個僻靜處,和雲總管好好敘敘,切不可衝動造次,你我一同問罪還是小事,千萬別連累了我那侄女兒閑閑!”
馬如風虎軀一振,即便是同雲嘯川同歸於盡,他也無所畏懼,可陸孝睿提到了馬閑閑,讓他在狂怒失控的邊緣,又拉回了一絲理智。
花園宴席上變故迭生,後院小花廳倒是其樂融融,女眷們頻頻拿馬閑閑取笑,一開始她還略感羞澀,後來也習慣了,隻管吃喝,偶爾敷衍幾句,唯一難受的是沒法子到花園那頭聽快嘴劉說書,直到一個丫鬟火急火燎的跑來,進門就四下張望,嘴裏嚷嚷著:“小姐,小姐?出大事兒了!”
她嗓門不小,小花廳裏談笑正歡的女眷們全都停下,齊齊朝她那邊望去。
周氏眉頭一皺,認出是馬閑閑居住的院子裏,照料花草的小丫鬟,名喚青鸞兒,平日常和馬閑閑玩在一處,很受寵愛,生性風風火火,做事常常沒頭沒腦,此刻這裏坐著的,全是官員縉紳家的夫人小姐,她也這麼大呼小叫的衝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