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一笑,不放行?若是他們有那個膽量的話,就來攔住我。
猛然回身,我拉起她的手臂:“為哀家帶路,哀家偏要出去!”
所幸宮門裏的車輦還未歸庫,也讓我順利登上,我喝令:“務必闖出宮門,敢擋者一概毫不留情!”
門外的侍衛聽聞高聲回應著:“太後娘娘息怒罷,聖上也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
我渾身顫抖,好一陣子才從齒縫間迸出話來:“為哀家好?好,那哀家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個好法,衝!——”
一聲令下,車上的小內侍飛揚起馬鞭,顛簸躥上甬路幾乎將我晃倒。
我勉強站立在車門處,躬身扶住旁邊的璧兒。
攔截的守衛嘈雜地跪倒一片,再想向前走除非馬踏人海。
車上的小內侍猛地勒住韁繩,遲疑地回頭問:“太後娘娘,這,這……”
我揚手抽他一個耳光,咬牙將韁繩操過,眼前的黑暗讓我甚至不能準確說出哪裏是阻擋的人牆,卻高聲嗬斥道:“再不讓開,就都死在這裏!”
隻是做做架勢而已,做給麵前的這些該死的人看。
侍衛深知我的狠決,見此狀,紛紛躲避一旁讓出一條空路。
再將韁繩交給那個內侍,我的雙手已是抖動不已,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武兒的命也是保不住了。
疾馳顛簸的車駕,搖晃得我幾次摔倒。而我卻不顧這些,隻想再快些。
“太後娘娘,街上有幾個死人,好像這裏剛剛有些廝殺!”璧兒在旁邊小聲地說著,我周身激起陣陣寒栗。
不對,這不是啟兒動的手,如果是他,一定不會殺戮尋常百姓。
可是,又會是誰?在這麼湊巧的時候能夠做這樣的事情?
“還有多遠?”我急切地問。璧兒探頭:“快了,轉個彎就到了,太後娘娘!”
突然廝殺聲驟起,馬車也停止了前行。如潮水般的人湧了過來,近到我幾乎可以聞到鬆油燃燒的辛嗆氣味。
誰?這些人是誰?
未等我詢問的話出口,就聽見有人高聲喊道:“這是宮裏的車,抓住這個也行!”
我震驚,京城有變!
嘶聲喊叫的人從四周包圍上來,可是每到近前就有人痛苦呻吟,破空呼嘯的箭如急雨般射殺著威脅到我的人。
我看不見,隻能轉耳側聽。鳴鏑的箭密密匝匝,已為我圍出一道箭網。
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了,剛剛倒下了一批,又湧上來更多,我喝令駕車的小內侍:“快些,快些衝過去!”
馬車再啟,恐懼的他已拉緊了韁繩,嘶鳴的馬抬高了前蹄,一個仰身,我已被甩落出車門。
顧不上呼痛,我已是艱難爬起。黑暗之中,我可以聽見四周圍繞的奪魄廝殺之聲,卻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本能地朝那車前進的方向急速奔跑,卻聽見滿天的箭矢就落在我的身後。
“漪房——”一聲喊叫,如夜晚明燈,是他,長君。我轉過身朝那聲音的方向奔去。
我想張口喚他,卻發不出聲音。雙腿如灌鉛般沉重,越是用力越是無法挪動。
遙遙的,哐當一聲,梁王府門應聲而開。一匹快馬疾馳衝出,在漫天箭雨的掩蔽下,直奔而來。
我仍是無助地揮舞著雙臂,企圖讓他看見我在這裏。
一個俯身,他已把我掠起,勒轉馬頭,將我擁入懷中。怒嘶的馬,高高立起,踏過追趕而來的人直奔府門。哀鳴聲、慘叫聲,似人間屠場,我緊緊抱住他的腰,將自己與他緊緊連在一起。
追殺而至的人,前仆後繼,冒死衝過箭雨,隻為將我們擒拿。
忽然他的身子一震,雙腿夾緊馬腹,一躍而起。絕塵馳奔下,我們竟然脫離了糾纏。
躍身過了門檻,大門轟然關閉,又是一片箭雨,身後的追兵已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