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劉恒此時不在,她再悲憤也無處可訴。
“哥哥你為什麼不吃啊?姨娘的菜很好吃呢!我就愛吃。”武兒端著碗問道。
我笑著看向錦墨:“妹妹也吃!”客套之餘,我卻並不為她夾菜。
錦墨笑著,搖搖手說首:“近日有些不舒服,吃不得這些,不過是想喝些粥,來時已經吃過了。”
“為什麼不舒服?是因為杜將軍麼?”我凝視她的眸子,嘴上仍是淡淡的笑。
錦墨有些瑟縮,笑了笑:“可不是就為了杜將軍麼,聽說就要到京城了。原本妹妹保薦的時候也不曾想是這樣的賊子,如今這樣久招不回,實屬忤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聖上才能派人將他擒獲了!”
我冷笑一聲:“擒獲了,戲就沒法子唱了。本宮還要看戲呢。他這麼一鬧,姐姐倒想起了當年。那時高後曾經被呂家子侄逼宮脅迫,如今本宮也想嚐嚐這滋味是怎樣的擔驚受怕呢!”
錦墨有些訕訕地笑著,垂首不語。
看著她低下的頭,我心潮翻湧。錦墨,如果你現在肯說出來,我還能饒你一命,否則……“他怕隻是要些官罷了,不如讓少君帶人出去勸降他?好歹都是國舅,他也會給些薄麵說出要求!“錦墨思索半晌,輕啟櫻唇脫口說出。
啪的一聲,我將筷子拍在桌子上。混賬!
再揚手將武兒筷子打落,隨手又是一掌摑在武兒的臉上。
“誰讓你吃的?那是姨娘給哥哥做的!”我厲聲質問。手也抖了起來。
武兒嗚嗚啼哭起來,口中的菜仍是咽了下去。
啟兒將武兒擋在身後,和我對立著。寬厚的肩膀卻讓我心煩不已。
“不過是菜罷了,又不是星星月亮的,為何弟弟就吃不得?”啟兒揚頭大聲詰問我。
瞄見了錦墨晃動的發釵首飾,熠熠晃過我的雙眼,也把我晃回了神兒。
暗自握拳,慢慢坐下,舒緩了眉目,笑出聲:“你們都坐下吧。母後剛剛隻是有些著急,怕你們糟蹋了姨娘的心意!”
錦墨笑著拉住我的臂彎說道:“若是愛吃,明日再做就是,為何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望著她說道:“妹妹莫笑,姐姐不過是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啟兒攙扶了武兒在椅子上坐下。武兒仍是在哭,聲音越來越大。
我僵直了身子,仍是笑著,拿出棉帕,為他擦拭著眼淚。那一掌確實不輕,連帶著細嫩的小臉上也是紅腫一片。
再等等,再等等……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武兒咳嗽不已。我緊閉雙眼,牙也狠狠咬住。
再等等,再等等……啟兒大叫一聲,將那碗筷拂掉,抱起武兒察看。
錦墨似乎也有些慌了神,定定看著眼前的一幕。她還沒弄清楚情況,啟兒已經拔出隨身寶劍將她按倒在地。
一聲痛呼下,錦墨沒有掙紮的餘地。
我拽住啟兒的衣袖,顫聲說道:“不能殺!”
啟兒猙獰著麵龐,將錦墨反剪雙手。黑色的靴子踩踏在她高貴的頭顱上。
又是這一幕,那次我救了她,這次呢,還讓我救麼?
錦墨呼喊著:“姐姐,姐姐,救我!”
我蹲在她的麵前,看著散亂發髻的她。
六年,又一個六年。
她惶恐地看著劉啟手中的寒光劍,聲音開始變得刺耳:“啟兒,啟兒,我是你的姨娘啊,我是慎夫人,你不能殺我!”
我歎息,在此時她仍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
站起身,一個腳下虛軟,幾乎跌倒在地。
顫巍巍將武兒抱入懷中,心都已經涼透。武兒臉色慘白如紙,泛青的唇下,大片的黑褐血沫湧出,藍色的褂子上已經發出惡臭。
我心揪在了一起,再多看一眼也是沒有力氣。
“武兒!趕快,快!叫禦醫啊!”我哭喊著,趴伏在地上,雙手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