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歎了口氣,軟了語氣,讓她坐下。
“碧蓮,我問你話你要老實回答,不可隱瞞,知道嗎?”
碧蓮雞啄米般點頭表示自己清楚,我輕笑了一聲:“你也不用害怕,隻是問問而已。”
她顯然放心些,隻是手依然揪搓著衣服。
“昨晚你上夜可聽到皇後娘娘和魯元公主說了些什麼。”我小心翼翼地詢問。
“我,我……我睡著了,沒聽到什麼。”她小聲嘀咕著。
“再想想,必是有些記得的。”我耐心詢問。
“我真的睡著了。”她好似委屈般嘟著嘴。
我心急,揮手用茶杯砸在桌子上,茶杯頃刻碎裂,茶葉隨著熱水飛濺。
她顯然被那巨大的聲響嚇呆了,看著血從我手掌下流出,駭得嘴唇發抖。
“我再問你一句,聽到了什麼。”我厲聲問道。
“我確實沒聽到什麼,真的。”她蚊聲說。
“好、好、好!”我不怒反笑,“不說是嗎,那就尋個驚擾皇後的罪名,送到訓教司吧。”
訓教司是犯錯宮娥和太監們關押的地方,不僅要服苦役還要遭受鞭打杖責,進入此地不消月餘必然送命。
她渾身發抖,跪地不起,爬到我麵前,拽這我的衣袖哀求道:“清漪姐姐,饒了我吧,不要送我去那裏。”
我並不看她,平視前方:“那你可想起來什麼?”
她滿麵涕淚,不停地用袖子擦拭,低頭回憶說:“好像皇後娘娘說,有個晚上,聖上用帕子蒙住了她的臉把她抬到淩霄殿。後來天剛亮就把她送回來了。這個您也是知道的。”
我如五雷轟頂,登時呆住,穩了穩心神問:“皇後娘娘可說她是否承寵?”
“魯元公主也是這麼問,皇後娘娘說聖上拉著她說了一夜的話。”碧蓮忙答道。
“哦?那還說了什麼?”我急切地問。
“好像也沒說什麼,隻是皇後娘娘說有個有趣的事,那幾個太監在送她回來的時候,說什麼抬錯了人,想來是聖上要的別宮的娘娘,卻被幾個糊塗太監進錯了宮。”
我一時心悸,血脈逆湧,“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碧蓮轉身想要喊人來幫忙,我撐著桌子拉住她的衣領,將臉貼在她耳畔說:“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否則你的小命不保。”
我滿唇都是剛剛噴出的鮮色血跡,麵容極其猙獰,她嚇得抖成一團,自然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你出去吧。”我虛弱地坐下。
她連滾帶爬地跑出去。我沒再看她,隻是擰緊眉頭前後思量。
事情複雜了,該怎樣逃脫,聰明如魯元怎麼會不知道所謂的抬錯了的目標肯定是我。私自承寵或許是小事,但讓皇後蒙受羞辱卻是天大的事。一個欺君罔上就可以輕易治我於死地。
今天她留在建章宮是否會把這事報給太後?太後又會怎麼處置我?我隻是一個奴婢,沒有父兄在朝堂可以做依靠,在後宮裏不過就是一根草芥,動動手指隨時可以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最怕的是我死不足以平太後的憤怒,再遷怒於流放塞外的祖父和父親,九族抄斬該怎麼辦。
百般思念轉過,竟不得出路,心念俱灰。
錦墨剛死,我又蒙難。流放的父親該是怎樣的傷心難過。
現在唯一可以期盼的就是魯元公主沒有將此事稟告太後了。
無人能打聽得到我的期盼是否能夠成真,隻能坐等,天上掉下來什麼樣的懲罰就接什麼樣的懲罰。
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這般難熬,若問此時問我有什麼願望,我定祈求自己來世做個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
滿宮慶賀的日子就這樣在我的惶惶不安中度過。
晌午聽聞魯元公主出宮讓我稍得安慰,卻仍不敢掉以輕心。。
又過了些時日,建章宮那裏全無動靜。我心念稍有平複。看來魯元公主為了嫣兒準備對我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我對嫣兒的全力維護讓她也甚覺得益。
再過幾日依然未有消息,我才慢慢恢複了往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