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安門沿長安街一直往西,大約十幾公裏,便是整個華北平原有口皆碑的名山——八寶山。以天安門和八寶山為兩個端點,連成一條線段,我家就在這條線段的正中間。在北京這種五星重量級的metropolis,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個把俺老豬這樣的老冒兼傻帽,倒也在情理之中。
俺老豬可不是一般的人類。灑家乃是生在異界、卻能跨越不同次元空間的靈媒。凡是學過黑魔術或者陰陽鬼道的讀者都曉得,整個世界,其實遠遠不止三四個維度,有長寬高的三維空間再加上時間,僅僅是整個大千世界中極其微小的一部分。
關於我在哪裏出生,還有這個有著n多維度的世界究竟是個啥德性——實不相瞞,俺在五年前不慎來到地球的一刻,就全部忘光了。我身邊有個很漂亮的女孩,目前的網名叫冰閃貓。據她所說,我過去曾是欲界六天裏頂尖的天才少年——在當今地球乃至整個銀河係,隻有阿拉蕾的製造者則卷博士可以同我比肩。
我有個有點渾濁的紫色水晶球,據冰閃貓說,那是我在忉利天和星幽界通用的id卡,高水平的陰陽術士(二級以上的psychometry特種技工)把這個乒乓球大小的玩意,放在特殊的結界中,就能看到我的姓名、性別、年齡、血型、身高、體重、三圍、星座、職業、家庭住址、聯係方式、財運走勢等信息。
我的財運實在很臭。五年來,每次下牌桌,都要先把跟我的身體合二為一的愛染明王劍抵押在那裏,然後跑到門外,遍地尋找不太破的樹葉,或者舊報紙廢塑料袋之類,用黑魔術把這些垃圾變成鈔票的形狀,混充賭注賠出去。幸好地球人在靈能力領域,落後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黑魔術變出來的偽鈔,豈能用驗鈔機查出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使用黑魔術極消耗體力,鈔票上的花紋又太過精細,馬馬虎虎製造五六張“大團結”,比連續三天三夜上網打cs還累人。
我認識一個叫貞子的日本鬼魂,她死後看自己的祖國不爽,決心用黑魔術大量製造假鈔流入市場,搞垮倭奴帝國的金融。結果忙得腳心朝上,累得氣喘如豬,所造出的5日元硬幣還不到四兩。閻魔王知道了此事,親自作了以下批示:讓這個歐巴桑幽靈在人間瞎混吧,要是把她抓回地獄,冥界多了她這塊料,恐怕全民的平均智商,足以下降一個百分點。
我講這件事的意義,是說明用黑魔術製造假鈔非常費力,絕非長久之計。至於那個貞子,很快放棄了破壞國家金融的偉大構想,想改行當個交際花。她經常溜進別人家,有時從電視機裏鑽出來,有時從牆壁上探出她的半張臉——結果每次,她剛撲到別人懷裏,還沒來得及撒嬌唱情歌,就把對方嚇背過了氣。到了這時,她隻好把昏倒的人平放在地板上,一邊掏出手機撥打120急救,一邊嘴對嘴給她的受害者做人工呼吸。貞子對我抱怨說,有些人煙癮賊大又不愛刷牙,口腔比豬圈還臭,如果不慎把這號人嚇得背過氣,給他們做人工呼吸,簡直比聽我唱歌,甚至看到我那張呆臉還惡心。
我的牌友,隻有樓上牛太太家的一對雙胞胎,兩個患有先天型愚形病的11歲的傻小子,再加上冰閃貓,賭注一向從毛票起價。昨天下午,我玩拉大車連輸45把,也不過欠那兩個傻孩子三十多塊錢——何況冰閃貓一向和我聯手出老千,我輸的錢她為我贏回了大半。
冰閃貓會一點迷魂術,能讓人產生暫時的幻象錯覺。不過據她講,這種招數,越是智商高的人越容易著道——她自信能讓全地球古往今來的一切名將,被她製造的幻影徹底迷惑,把刺刀當作麵包送進嘴裏插入自己的咽喉,卻很難迷住那兩個iq加在一起剛過120的傻小子,讓其中的誰把方片老k看成黑桃。
關於冰閃貓這個小妮子,我對她有著很深刻而且很久遠的印象,但這些印象很是支離破碎——如前麵所說,現在的我,正處於失憶狀態,來到地球之前的記憶,現在我多少想起了一些,包括我曾是天界的天才,冰閃貓是我在善見城的火車站招收的研究生,還有我第一次參加天界討伐魔族的戰爭之時,一把烏金的利斧迎麵飛來,雖然被我身邊的蒼炎結界瞬間化為灰燼,但在那一刻,我嚇得尿了褲子……但我究竟來自何方,姓名是些什麼玩意,冰閃貓一直不肯告訴我,我也始終不知道。
當然,冰閃貓為了稱呼我方便,重新給我起了個名字,叫我豬二餅。她說,在她和我過去呆的那個世界,有個最傑出的軍事家,死後投胎為豬,在張匪2500多年偽帝國統治的中期,這位曾經居功至偉的開國戰神,在一場翻雲覆雨的大清洗中,他的名字,成了整個天界的禁忌。
冰閃貓對我說的這番話,是要我明白,豬科動物的隊伍裏曾出現過在天界叱吒風雲的英雄,豬是畜生道裏光榮的一員,我的新名字裏有個豬字,是往我臉上貼金,我該引以為榮。至於“2500多年偽帝國統治”的張匪,自然指的是玉皇大帝張友人(又名張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