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顧宛顏對崔東田的態度越發熱情了。如果說從前她對他是敬而遠之、能避則避,那麼用主動倒貼四個字來形容現在的她實則一點也不為過。
白天,崔東田在處理公務的時候,她會親自煮茶送去。有時候崔東田和其他人在關著門商議事情,顧宛顏也毫不避諱地端些吃喝進去。
起初呢,眾人看見顧宛顏推門而入,都是一臉防備加一臉不悅的,但多次之後,眼看著顧宛顏笑吟吟地親自給每個人的桌上擺點心斟茶水,任誰也都不好意思了起來。雖說眾人內心的防備還是有的,可大家在麵上也都笑著道謝了起來——當然,除了崔衡。
顧宛顏每每走到崔衡跟前,笑著給他送吃遞茶,崔衡都是一臉厭惡。
可他的厭惡越明顯,顧宛顏笑得越真情意切。
再過了些日子,有些心思縝密的汾王同黨開始用各種路子秘密打聽顧宛顏私下的動向。在得知顧宛顏平日裏除了伺候伺候崔東田的飲食起居外,隻是簡單地看書刺繡、甚至連承歡殿門都很少出,有些人對她的那份戒備便慢慢淡了。
連心思縝密的同黨都是如此,更別說是那頭腦簡單的汾王了——崔東田看著顧宛顏一天天的改變,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他簡直快要忘記顧宛顏是樓蘭來的公主這件事情——在他心裏,現在的顧宛顏就是一個台前給足了他顏麵、台後細心為他料理一切的賢內助,既大方得體又懂事。
直至一日,崔衡實在是繃不住了,他在某次眾人一同商事完畢後獨自留了下來,說是有事情同崔東田商量。
崔衡小心翼翼地看眾人都走遠後,將門緊緊關上,一本正經地對崔東田說:“哥,那樓蘭國公主,不能再讓她如此不守規矩地進出這書房了!”
崔東田一聽崔衡說顧宛顏的不好,馬上黑了臉。
兩人原本是站著的,崔東田沒吭聲,默默地走了兩步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悶喝了一口。
崔衡見崔東田這副樣子,急了,忙坐到他身邊。
“哥,你忘了我們一直以來是為了什麼?可別掉以輕心!我們這麼多人的命拴在一起,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崔東田徹底冷了臉,他重重把茶杯摔放在桌上:“防人?你是說我的夫人,存了害人之心?你去問問,你去探探,她每天待在承歡殿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烹飪煮茶讀書寫字,沒做過任何事。一介女輩罷了,你怕什麼?我可是一直都安排眼線盯著,區區女流之輩,還能威脅到我們這些爺們兒?!”
崔衡緊緊皺著眉頭,想起那次晚宴上顧宛顏令人毛骨悚然的另一麵。
他想把那天的事告訴崔東田,可眼下看崔東田這被迷了心竅的樣子,他料想,即便是說了,崔東田恐怕也不會信,反而還會更加責備自己小心眼。
崔衡在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可是......”
崔東田重重打斷:“沒有什麼可是!更何況,每次她在的時候,我們都是緘口不語的,我們的事情,夫人必定是半點不知的,她現在明顯是對我生了情誼,關心我多一些,你究竟還擔心什麼?”
崔衡一想,的確是如此,顧宛顏每每出現在眾人前時,大家都停止了說話,如果真按照眼線探子們所報,顧宛顏每天確實過著一個普通小女子的生活,那倒確實是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地方。
隻是......崔衡不放心,就是不放心,這顧宛顏,絕非省油的燈。
他知道,自己再與已經因情失了理智的崔東田爭論下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