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泰見阿奴說得如此這般,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當即就火冒三丈起來:“誰和你有什麼了,你別瞎說!”阿奴並未介意,眼睛甚至都沒有眨一下,宮中的冷眼她見得多了,這點點的質疑還威脅不了她,她對富察將軍及福晉微微一拜,不緊不慢的說道:“阿奴奉旨試婚,並非出於個人意願,自然是要完成了娘娘交代的事情才能前去複命。我昨晚確實已完成了交辦的事,如果額附一定要說阿奴沒有完成的話,阿奴不敢強辯,公主嫁了額附,額附自然也是阿奴的主子,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當然是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然而,娘娘的命令也不可違逆,額附若執意這樣講,阿奴今晚便鬥膽再冒犯一次即是。”說完,深深的叩了下去,等著將軍和福晉的話。將軍搞不清楚他們昨晚究竟試婚沒有,不敢妄斷,福晉心裏卻想,定是恒泰顧忌著那個連城,才故意的不承認,男女之事,隻要是女的主動了,豈有不成的,此事牽扯到宮裏皇後娘娘的旨意,哪能隨隨便便就亂說話,到時候怕是來個欺君之罪就不好了。因此,打定了主意,又拿眼去瞄連城,見她並未作出出格的事,故意轉過頭去,對著恒泰掩飾道:“恒泰,皇家的規矩不可不遵,娘娘的旨意完沒完成可不是能隨便說說的,想是你不好意思承認,大家也別勉強了。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裏,讓我兒怎麼說得出口,再說也要顧忌公主的顏麵才是。”說了,又看公主。醒黛微微一笑,向著福晉答道:“額娘說什麼便是什麼,做媳婦的沒什麼可計較的。這件事,我不能說阿奴騙了大家,一個女孩子,沒有拿這個騙大家的理。依我看,還是要看恒泰怎麼說?”眾人聽醒黛這樣說,自然都看著恒泰,連城也隨著眾人的眼光像恒泰望過去。恒泰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再亂說什麼,隻是打掉牙往肚子裏吞,避開眾人的眼光,垂下頭低聲說道:“昨晚我和阿奴辦完了娘娘交代的事。”說罷,不等其他人再說什麼,也不等他爹娘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眉姨娘心裏憋著笑,臉上也滿麵春風的,她兒子明軒不成材,她在將軍麵前也抬不起頭,家裏的下人也看人下菜碟,不給她好臉色看,今天看見恒泰當眾丟了醜,正巴不得呢,見他走了,在他背後說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阿奴雖醜,好歹也是皇後娘娘指的人,也是個格格,有什麼不滿意的,想娶公主呀,就得走這一遭,我們明軒想娶還去不了呢!”富察將軍見她越發的說得不堪了,氣得又要罵她。醒黛心裏說道,虧杏雨幫我想到了這一招,才不至於新婚之夜受他冷落的氣,他一家子在我還沒進門就玩起了這些的花樣,真是氣死了人。見好戲演完了,醒黛站起身來,客客氣氣的對將軍和福晉告辭,便自回房中去了。李嬤嬤等人也跟了上去。等走到了沒人的地方,醒黛才笑起來,轉身問李嬤嬤:“那個阿奴倒是機靈。”李嬤嬤抬眉笑答道:“還算不錯。我早料到額附可能不肯承認,畢竟阿奴的臉太醜。可是,不這樣,又不能給他個下馬威,以後,怎麼來侍奉公主。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富察家娶了公主,不是娶個媳婦伺候人的,你說一,他們就不能說二。”醒黛笑道:“我就知道你為我著想,可是他們一大家子人,你可得小心一點。”她心裏想到,前一世,就是李嬤嬤太維護她了,才被人暗算,離她而去。李嬤嬤總是什麼都隻想到她,殊不知這樣跟別的人結的仇怨便大,這一世,除了報仇,便是保護李嬤嬤一世平安,壽終正寢。李嬤嬤上前扶著公主,笑道:“這個我自然明白,在宮裏我的仇怨還結的少嗎,可是我是你的乳娘,我把你從小帶大,皇上和娘娘都舍不得說你一句,我怎麼忍心你受別人的氣。再說了,我早打聽好,你這個婆婆可不是盞省油的燈,闔府上下,誰都聽她的話,就是那個側福晉眉姨娘,哪怕是替老爺生了個兒子,還是什麼地位都沒有。剛才你沒看見,都是半個主子了,說句話還被呼來喝去的,哪裏有些體麵來。可見你這個婆婆著實厲害。咱們不先樹個榜樣,讓他們也知道些規矩。”醒黛聽了暗喜,不想李嬤嬤想得如此周全,便對她說道:“你做的很好。我先前聽人說了恒泰一些話,也不知道真假,想請嬤嬤替我試探試探。”李嬤嬤自然滿口答應,又問是什麼話。醒黛故意說道:“我聽人說,恒泰娶我之前,家裏還藏了一個丫頭,跟他不清不楚的,說是富察府的人都知道,隻是想要瞞住宮裏,不知道哪個嚼舌頭的下人對外邊的人說了出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嬤嬤可有聽府裏的人說起過?”她想著上一世,開始的時候居然連精明的李嬤嬤都被蒙在鼓裏,不如先對她說了,也好有所防備,隻是要找些借口,免得她生疑才好。李嬤嬤聽了果然大吃一驚,問道:“真有這樣的事,他好大的膽子,這將軍和福晉也是膽大包天了,居然敢助著他犯下著欺君大罪不成?”醒黛說道:“我也是聽人講,具體是誰我也不知,我想,既然這個人在府裏,那就好辦了,今天晚上,恒泰必然回去找他,我們悄悄的跟了他,不就知道是哪個人在gouyin著他了。”李嬤嬤道:“公主說得極是,這件事哪怕隻是道聽途說,我們也應該去證實一下,等我們抓了他的把柄,才好去福晉麵前說起,也可以牽製了他。我看那恒大爺今天當著公主的麵,對公主連個笑臉也沒有,看著我就生氣,原來還有這些事。讓我抓到,不拔了那個妖精的皮,連公主的男人也敢動。”二人說著回到房中,李嬤嬤命人去問,公主是在房裏自己吃呢,還是出去和大家一起吃。不一會,去問的人就回來了,站在公主麵前回道:“廚房那邊說了,這府上的規矩是早膳各人在房裏自己用,午膳和晚膳是闔府一起用的。早膳馬上就準備好了,那邊自會送過來,不必去催的。”醒黛點頭,李嬤嬤讓她下去了。過了不一會,富察府的下人便送來了早膳,領頭的是個作下人打扮得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後麵跟著四個丫頭,一人捧著一個食盒,早上院子裏石板上露水重,怕滑倒,都走得小心翼翼的。領頭的婦人上來見了公主便行禮,又是一番奉承,自我介紹是富察府管家的婦人,大家都叫她羅嫂子,又說:“公主如果想吃點什麼,隨時叫人來告訴與我,我即刻就叫人準備去。我們府上雖不及宮裏,飲食上還算精細。”醒黛微笑點頭,命李嬤嬤賞她銀錠一枚:“雖說是初次見麵,倒覺得親切,這銀錠就賞作見麵禮吧,以後用得著你的地方,還要多多幫忙才是。”又上了些銅錢給捧食盒的丫頭們。一行人都道謝不迭。那領頭的婦人更是笑得媚眼都開了花,一時得了意,討了公主的歡心,又得到這許多的好處,心裏忍不住,便私下裏悄悄的把李嬤嬤拉過一邊說道:“有些話,咱們才第一次見,原不該說,可是我們見公主又是個憐老惜貧,慈悲為懷的人,怎麼忍心瞞住。”又要說不說的。李嬤嬤自然是明白的,馬上應道:“妹子是個明白人,有什麼說辭,你直接告訴我,以後少不了公主的好處就是。”那羅嫂子聽了,便伏在在她耳邊,神神秘秘的說道:“恒大爺在府裏藏了個丫頭。”又退後一步,隻看李嬤嬤的反應。李嬤嬤不動聲色道:“額附敢這麼大膽,就不怕福晉知道了責怪他。”羅嫂笑道:“福晉哪裏有不知道的理,福晉呀,早就知道了,還替他瞞著哩。聽說本來是個qinglou女子,恒大爺喜歡的不得了,非要娶回來,福晉自然是不答應。恒大爺跟她鬧了幾場,後來不知不覺居然就答應了。隻是聽說要求他不許娶進門,就做個丫頭打扮,在他身邊伺候他就行。”李嬤嬤聽得咬牙切齒的,說道:“居然是個什麼**女子,好不要臉。”羅嫂撇嘴道:“可不是,大夥都替公主不值,居然被個**女子占了先。聽說今天公主在正堂給了恒大爺一個下馬威,我們雖是這府裏的人,聽了也是解氣,說起來,恒大爺也需要人管管,什麼人都敢往家裏帶,還像什麼話。”李嬤嬤聽她說的有些不對路,便打岔道:“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就是皇上也不例外,我們公主身份雖尊貴,卻也賢惠,不是那容不得的人,隻是就算是個妾,身份還是要的,窮一點的人家不要緊,隻一樣,便是要身家清白才好,你說是不是?”羅嫂聽了連連點頭。嘴一溜,又說出個驚天秘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