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幾個月來,黎民已經發現了;幾名跟自己有過交往的“朋友”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這絕對是“東窗事發”,他們多半是在接受秘密調查!
黎民雖然相信自己的手腳很幹淨,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但是,他並不敢奢望自己不會被懷疑!
所以,他這些日子以來,行事也變得更加謹慎了!
宋磊昨天拿工作U盤回家,黎民也動過看一看的念頭。但是當他的手都伸進保險箱之後,心裏卻突然產生了一絲警覺。
根據他了解的情況,刑天工程不可能這麼快就完成的。
而且,宋磊一向傲慢,並且不喜歡喝白酒,即便是在部隊裏,她在各種節日會餐和慶功會上,也一向堅持滴酒不沾的。
這一次怎麼就會破例喝酒?
還喝得微醺呢?
雖說有可能是部隊首長為了照顧她而換了紅酒,宋磊又一時高興也就喝了——但是,黎民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於是,他的手並沒有碰U盤,而是拿出了不久前委托宋磊保管的美鈔。
現在看來,昨天的臨時決定真是太英明了,生死也就是一線之間。
還好有那個愚蠢的林雅麗站出來,為自己頂缸!
據說,她已經承認了——趁宋磊路過南京看兒子的時候,她從宋磊的筆記本電腦裏竊取了刑天第一期工程的資料。
李傑他們自然把刑天一期泄密的事兒歸罪到了她的頭上,卻不知道黎民其實也利用五一回臨海的機會,得到了宋磊的科研資料。
黎民就這樣誤打誤撞地洗脫了嫌疑。
但是,黎民也知道,在李傑對宋磊密不透風的監護下,還有在馮垚眼中若有若無的警告之下,他絕不能再對宋磊出手了。
再出手,必被抓!
可是,這條賊船上去了後,是那麼容易下來的嗎?
黎民被這個問題煎熬著,難以下定決心。
思來想去,他還是在街頭的公共電話亭,給劉老板打了個電話,約他下午在臨海郊外的一個小漁港見麵。
黃昏時分,黎民如約來到了漁港。
這個小小的碼頭邊停泊了密密麻麻的小舢板,但是,防波堤上卻沒有多少閑人。
黎民遠遠看到劉老板正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堤上——麵前架著兩杆釣竿,頭上還頂著一頂當地漁人喜戴的鬥笠。
他如果再披上一襲蓑衣,天上再飄點雪的話,簡直就是柳宗元詩意的完美再現了。
黎民一邊向他走過去,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周圍。
因為心不在焉,他的腳“哐啷”一下踢到了劉老板的魚餌盒子。
“黎老弟?”劉老板偏過頭看了看他,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問道:“來啦?”
“嗯。”黎民隻看了他一眼,眼珠還在四處亂轉。
“放心吧,我沒帶來尾巴!倒是你——用公話給我打電話,是因為有人監視你嗎?”劉老板從黎民的神情中,敏銳地捕捉了很多信息。
“我也不知道,總之小心點,不會錯。”黎民含糊地說。
劉老板點點頭,從工具包中拿出了一張小折疊椅,打開後放在身邊,“坐吧!”
黎民坐下後,也不吭聲,眼睛一會兒看看劉老板的釣竿,一會兒看看岸上。
劉老板見狀也不催他,隻是專注地看著浮漂。
今天雖然沒有大風,但是海上並不平靜。那浮漂隨著浪湧起伏,一直沒有異樣。
黎民看了看放在一邊空空如也的魚箱,忍不住問:“你會釣魚嗎?”
劉老板淡定地笑了笑:“嗬嗬,我釣的本來就不是魚——說吧,你找我什麼事兒?”
黎民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度假酒店的那個泰國老板被公安抓了,你知道嗎?”
“你說的是李老板嗎?我是聽酒店的職員議論紛紛,沒想到是真的!他犯了什麼事兒?”
“哼哼,他犯的是和你我一樣的事兒!”
劉老板終於有些動容了,“什麼?你說,他也是……”
“沒錯!他和我家裏的那個保姆年姨是一夥兒的,也是為了刑天係統而來的!”
“什麼?你家的保姆也是……?”劉老板的表情很震驚,因為他可沒想到就在宋磊身邊出現了“同行”,而且對方似乎布局還更早、更深。
“是啊,我也是沒想到,那個保姆在我家做了那麼多年,竟然是間諜。聽審訊的人說,其實這個女人在我們家平平安安地呆了這麼多年,也都不想做了。所以,她所屬的機構才又派了一組人來監督她……用行話來說,他們是‘牧羊人’。這個李老板是一個,據說還有一個是在臨海職業技術學院辦電腦班的教師……”
黎民講述著從宋磊那兒聽來的李傑的調查結果。
這樣一個龐大的間諜組織,讓劉老板極為感興趣地問:“他們是哪個國家派來的?日本?還是美國?”
“聽說,不是具體哪個國家,而是一個以‘K’字母打頭的跨國情報機構。”
“K?”劉老板頓時恍然道:“明白了,那一定是金氏情報中心了。它的創始人本名‘金斯利’,就是‘K’字打頭的。”
“金氏很有名嗎?”
“很、有、名!”劉老板用強調的語氣說道,“那是一個北歐人開創的獨立於各國政府之外的情報機構,實力非常雄厚,你從他們可以在監控很嚴的中國大陸潛入這麼多情報人員,而且潛伏十餘年都不被發現,就該知道這個金氏中心有多厲害了!”
黎民看到劉老板眼中那濃烈的嫉妒之色,不禁用諷刺的語氣問道:“劉老板,你不是一個地道的生意人嗎?怎麼會對這些事情這麼清楚?”
“哦?嗬嗬……我也是聽說的。”劉老板掩飾地幹笑起來。
他給黎民透露的身份是從大陸沿海收購漁產品的台灣商人,隻是受了台灣軍情局的收買,在大陸做生意的時候順便搜集些情報,增加點外快收入罷了。
但黎民早就知道,劉老板其實就是真正的情報官。
不過,黎民也無意讓劉老板承認這一點。因為他出賣自己國家的機密,無論賣給誰,都是個死罪。
劉老板也不是他接觸的第一個“台商”。
十多年前,黎民的生意剛起步的時候,因為缺乏資金和經驗,可以說是做一門虧一門,眼看就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名在上海的台商主動借錢給他,幫他度過了難關。
當黎民去還錢的時候,那台商卻不要金錢,隻想要他透露大陸軍方即將進行的海上大規模演習的具體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