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去到了煙缸那裏,但是卻發現剛才那支被他點燃了的煙已經燃燒得隻剩下煙蒂了。他將那個煙蒂扔進到了煙缸裏麵,隨即又去從煙盒裏麵抽出一支來點上,一道青煙在他臉前嫋嫋升起,讓我覺得他的臉一下子就變得虛幻而飄渺。
我在等著他的許可。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隻能等著他在許可後才繼續把話講下去,這其實還是那個問題:規矩。
雖然他那麼評價我,但是我卻更加應該講規矩,絕不給他任何可以指責於我的借口。
他深吸了幾口,然後將香煙去到煙缸的邊沿滾動了幾下,煙灰全部在向煙缸裏麵灑落。也許是他用力不均的緣故,煙頭處竟然脫落,香煙頓時熄滅。他幹脆將剩下的部分扔到了煙缸裏麵,然後對我說道:“好吧。你講講,我倒是想聽聽你那什麼所謂的肺腑之言。”
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一種譏諷。不過我感覺到了,其實此刻的他很激動。雖然他看上去很傲慢,很高高在上,但是我知道,其實此刻的他內心裏麵也很不平靜,否則的話他剛才就不會把香煙弄成那個樣子。當然,我也明白他此刻心情不平靜的原因是因為對我的不滿,特別是在看到我在他麵前並沒有一絲惶恐之意的情況下。
我在很短的時間裏麵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道:“陳書記,我一直很尊重您,也很尊敬您,無論是您的領導水平還是超前的思維,都是值得我從內心裏麵敬重的。我這絕不是什麼假話,更不是奉承話,這完全是我內心真正的想法。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依然是如此。”
他朝我擺手道:“你說點實在的吧。對我講這種話的人很多,不缺你一個。”
我不禁在心裏苦笑:他確實太驕傲了,甚至連這奉承話也得看從什麼人的嘴裏講出來也要選擇。我說道:“陳書記,不管您信不信,這確實就是我的實在話。正因為如此,當我看到您在有些問題上越來越不聽別人規勸,越來越不顧及影響的情況後心裏就很著急,因為我並不希望您犯下任何的錯誤。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試圖一次次來找您。當然,也許是我錯了,也許是我誤會了您,但是您沒有給我和您好好交談的機會,甚至還因此對我非常惱怒。陳書記,我可是記得您對我講過的那句話的,您曾經對我說,如果我對您有什麼建議的話,即使是在您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應該大膽地講出來。可是......”
這時候他卻冷冷地說了一句:“不就是女人的事情嗎?你和我差不多,你在我麵前這樣冠冕堂皇地講這樣的話,簡直是可笑!”
我頓時尷尬了,是真正的尷尬了,因為他說到了我真正的弱點處。我苦笑著說道:“也許吧。我們都是男人,在這樣的問題上差不多也並不奇怪。可是陳書記,我實在不明白您為什麼會不顧別人的議論,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麵提拔那麼多的女幹部。您可是市委書記啊,這樣的事情很可能會對您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的。其實不僅僅是我,還有其他的常委們心裏都在替您擔憂,因為大家都不希望我們的一把手被別人議論。其實這樣的擔憂說到底還是對您的敬重,還有關心......”
他即刻打斷了我的話,“你還說你沒有和同事們私下交往,原來你們早就在下麵搞小團體了。哼!我最痛恨在後麵搞陰謀詭計的人!你不要以為你有背景就可以無視我的存在,以為就可以去上邊告倒我。我不怕,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我頓時就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和他交流了,“陳書記,不管您信不信,我前麵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可能是您對我的誤會太深了。陳書記,既然您說到了這裏,我就不得不申明一句了。陳書記,我從來都沒有去任何地方告過您的狀,也絕沒有要把您搞下去然後取而代之的想法。其實您應該是最了解我的為人的。陳書記,也許我越這麼解釋您反倒覺得我很虛假,這我也沒有辦法。方書記召見我的事情,我也得說明一下,那件事情是方書記的意思,而且那天我隻是根據他問我的問題作了簡單的回答,我想,如果是換成了其他的人的話也隻能這樣。而且這件事情事後我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講過,至於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知道這件事情,這其中的原因就很簡單了。陳書記,我言盡於此,隨便您信不信,反正我說的都是我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