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任和我一起下了樓,然後我們打車去了江邊,還是那家魚莊,還是那個雅間,還是一盆魚,然後幾樣下酒菜。還有一瓶茅台。
“我不喝這東西。”他看見酒瓶後即刻就說道。
我頓時就笑,“老主任,您怎麼這麼糊塗呢?酒有何罪?很多事情都是出在我們一時的貪念上。”
他一怔,頓時就歎息著說道:“小馮啊,我活了這麼大年紀,怎麼還沒有你活得明白呢?可惜了我的那些酒了。”
我笑著說道:“老主任,您又錯了。那些酒固然可惜,但是它們帶走了您的煩惱啊?沒事,過幾天我再去給您找幾瓶好酒。我送您的,您放心收藏,放心喝就是了。因為我用不著賄賂您。”
他說:“好。打開,我們喝酒!”
我笑道:“我們喝酒!”
我們倆就喝了一瓶酒。一瓶茅台。然後我告訴了他黃省長要我轉告給他的話,“明天把那件酒送到省教委的紀委去。”
他說:“我送。”
我心裏完全地放心了,因為他的內心已經真正淡然。
我們的這頓酒準確地講是我對他的一次心理治療。我特地要了茅台酒,目的是要讓他麵對已經發生過的那件事情。他接受了,這也就說明他真正地去麵對了。其實,有一種放下叫做坦然麵對。這是我在這一刻忽然領悟到的。
我對他講讓他明天把酒送到省教委的紀委去,他即刻地答應了,而且沒有一絲的猶豫。這就已經表明了他不再在乎這一時的聲名。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他的內心已經變得坦然、淡漠。
說實話,我可以勸慰他,可以替他進行心理疏導。但是我知道,假如自己麵對這樣的事情,不一定能夠像他這樣做得好。也許我將永遠不能自拔。
所以,我在心裏非常敬佩他。
任何一個人,隻要他擁有強大的內心,這樣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後來我打車送他回了家,到他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他已經有了些醉意。估計這也是情
緒的緣故。
晨晨還在,她很感激地看著我,“進來坐坐吧。”
我搖頭,“不了。我得回家去了。明天還要事情。”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即刻就問她道:“還有事情嗎?”
她怔了一下,隨即搖頭道:“沒事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謝謝你。”
我朝她笑了笑,隨即轉身離開。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我感覺自己的腳下好輕快。
第二天晚上,我們在省城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宴請黃省長。我和陳書記早早地就在酒店的外邊等候著了。
黃省長是準時在六點半到的,隨同他來的有聯係他的副秘書長,還有他的秘書。
見麵後黃省長主動和我們握手,我感覺到他的手掌有些潮濕。或許他昨夜沒有休息好。我忽然想起烏冬梅來,心裏竟然有了一種感動。
在酒桌上我們真的是隻談工作,主要是上江市國企改革中的一些問題,包括立項和涉及到銀行方麵的一些問題。
陳書記彙報得小心翼翼,黃省長的答複卻都很明確,總之就是一句話:省裏麵會大力支持。
吃完飯後陳書記邀請黃省長去喝茶,黃省長搖頭道:“改天吧。最近太忙,身體也有些不適。你們也忙,該說的事情都說完了,你們按照省裏麵的精神大膽去做就是了。”
陳書記點頭道:“我們會努力做好的,請領導放心。黃省長,您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我還有點事情想對您單獨彙報一下。”
黃省長似乎猶豫了一下,即刻點了點頭。
我們去到下邊的大廳等候,大約過了一刻鍾左右的時間,黃省長在陳書記的陪同下來到了。我們將他和那位副秘書長及黃省長的秘書送上了車。
馮市長,這次的事情你辦得非常的好。我們的工作會因此而取得更快的進展的。”
我發現他的心情很愉快。估計剛才他和黃省長的交談很不錯。我完全可以相信他剛才與黃省長交談的是私事,是他個人的事情。而且我也知道,今天談公事隻是一種表象,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這最後的十幾分鍾。
我的這個分析當然有依據。那天黃省長告訴我說,他得先去探探汪省長的態度後才決定是否來參加今天我們的晚宴,而他今天來了。這就已經說明汪省長原諒了陳書記的那件事情。
領導也需要取舍,何況陳書記做的那件事情本身對汪省長並沒有惡意。羅秘書,一個小小的秘書,並不能完全左右他與陳書記之間的關係。隻不過可能影響到了他暫時性的情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