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你是體製內的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你也是目前這種體製的受益者,也是屬於利益集團裏麵的一部分,所以你才不願意去正視這些問題罷了。不過我覺得對於你們這樣的體製受益者來講,口頭上不願意承認這樣的現實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們的心裏應該明白,特別是在用人的時候一定要更明白,否則的話,今後你們留下的肯定就是罵名。這不用我多說,因為那是一種必然。”

我深以為然,“是啊。您說得太好了。隻可惜我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常務副市長罷了,隻有做事的份,沒有決策的權力。我想,假如我能夠主政一方的話,雖然難免會去考慮一些關係問題,但是絕不會昏聵到把昏庸、無能的人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上去的。”

他點頭,“這一點我完全相信你。比如我們說了這麼久你並沒有急於問我關於酒廠的那件事情,這說明你心裏首先想到的是大局。當然,你也知道我們今天肯定會講到那個問題的,這也說明了你已經比以前變得沉穩多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林叔叔,您過獎了。”

他微微地笑道:“我沒必要有意說你的好話,事實上就是這樣。從你前麵講的情況來看,你們的陳書記馬上就要對你們上江市的幹部進行大調整了,這不是為了要用能人,也不完全是為了接下來的改革才做出的決定,而是官場上固有的常規。

很多地方大員初到一個地方,在基本熟悉了情況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進行幹部大調整,其實這次全省的幹部調整也是這樣。這樣做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是為了將權力完全地掌控在自己手上。

其二是為了進行新的一次利益的分配。這一點你們那位文市長的心裏就不明白啊,他太糊塗了,他以為是前任省長的人就自以為了不起,豈不知如今讓他留守原位就已經是他最大的造化了。如今官場上的人還是很注意相互之間的麵子的,前任省長雖然離開了,但是總得給他一些臉麵不是?所以也就不至於對他原來的人進行大動。但是如果自己不懂事的話,那就怪不得人家要整你了。”

我頓時愕然,“林叔叔,您的意思是?”

他淡淡地笑道:“很明顯,這次你們陳書記的讓步僅僅隻是為了緩和暫時的矛盾,這叫仁至義盡。酒廠的事情過後,如果文某人還像那樣的話,那陳書記肯定就會對他進行雷霆一擊,讓他不再有翻身的餘地,而更重要的是,他在省領導麵前也好說話,省裏麵的領導也可以借此下一個台階:誰讓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

我頓時駭然,“真的會這樣嗎?”

他點頭,“官場上的事情我見得多了,而且我是局外人,比你們這些局內人看得清楚得多。還有最關鍵的是,我分析酒廠的事情必定會出問題的,而陳書記就是要讓它出問題,即使不出問題也得想辦法讓它出問題,這才是讓文某人乖乖聽話最有效的辦法。所以,明天你在市政府的常務會上就一定要注意了。對了,陳書記對你說的是‘你看著辦吧’這樣的一句話嗎?”

我點頭道:“是的。”

他點燃了煙,“你想想,他的這句話不是就很有深意嗎?馮笑啊,你今後一定要注意,這當領導的人,有些話裏麵可是很有深意的,關鍵的是看你自己能不能領悟透。因為作為領導來講,有些話他是不能講出口的,他對你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來,就已經算是對你很不錯的了。”

我頓時糊塗了,“林叔叔,您的意思是說,他的這句話裏麵其實已經給了我一種信息?就是明天市政府在研究酒廠項目的時候讓我要注意什麼事情是吧?”

他看著我,“難道不是嗎?前麵我把話都說得那麼明白了,難道你還不懂嗎?你好好想想,我不想再提醒你,因為這是你必須要具備的能力。”

我皺眉思索著,一瞬之後頓時明白了,“林叔叔,我知道明天的會上自己該怎麼做了。”

他看著我笑,“是嗎?你說來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