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隨即點頭,“是這樣。這一點我也相信他可以做到。不過這拉著走與自己主動朝前走肯定是不一樣的啊。市委這邊畢竟隻是從宏觀上去決策很多事情,但是具體的操作還需要你們政府那邊啊。你想想,到時候萬一你們政府那邊執行不力的話,豈不是會影響整個改革的進程?很多事情最害怕的就是變成了夾生飯,如果真的搞成那樣的話,今後善後都會很困難的啊。”
我覺得自己的話隻能說到這樣的地步了,畢竟自己僅僅是一個副職。隨即我問道:“陳書記,酒廠的事情怎麼樣了?紀委那邊調查的結果出來了沒有?或者酒廠的事情就按照市政府以前的決議執行算了,這畢竟關係到市政府威信的事情。”
他搖頭道:“我是不想讓他們先開這個頭。紀委已經查過了,那位廠長有受賄行為,他在將原酒賣給江南酒廠的過程中一共受賄五萬元,而且在這次酒廠準備變賣的談判中,他又收受了一家私人企業十萬塊錢,而且這筆錢還是那家私人企業的預付款,他們雙方私下達成協議說,事成之後那家私人企業還將付給他二十萬。
馮市長,你看看,這就是直接變賣可能造成的後果,我們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那家私人企業收購酒廠的事情成功之後他們會這麼做?肯定會把那些錢的損失轉嫁到今後那些下崗工作的補償上麵去,到時候直接受到損失的不僅僅是國家,還有我們的那些工人們。酒廠裏麵國營企業職工身份的人並不多,但是其它廠礦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假如一下子讓上千的工人下崗的話,我們上江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
目前中央要求地方把維穩放在第一位,今後萬一出事情了後誰來負這個責?我看啊,老文這個人非得堅持那樣做的目的很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心裏卻不以為然,不過我也理解陳書記為什麼會這樣去想,因為假如是我自己的話說不定也會這樣去想這個問題的。我問道:“酒廠廠長的事情文市長知道嗎?”
他點頭,“他已經知道了,但是他自己沒問題啊。他說,不能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就影響改革的方向和大局。你聽聽,多麼冠冕堂皇的話!其實我是知道的,他就是覺得我比他年輕,所以從骨子裏麵瞧不起我。我當這個市委書記可是省委組織部任命的,我怕他個屌!”
我想不到他竟然會忽然之間說出這樣一句粗話來,心裏頓時明白了:其實他的心裏早就憤怒了,隻不過一直在壓製著自己內心的那種情緒罷了。
我頓時不語。
他見我不說話,隨即就來問了我一句:“老弟,聽說他前不久狠狠把你給尅了一頓?”
我心裏頓時一驚,“您怎麼知道的?”
他搖頭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問你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隻好點頭,不過我也忽然地明白了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了,頓時哭笑著說道:“由此看來,老文的那個陣營也不是鐵板一塊啊。陳書記,既然如今您已經完全掌控了大局,那您還擔心什麼呢?”
他仰頭大笑,“老弟真是聰明人。對,我還擔心什麼呢?整!接下來我就準備開始著手自己的計劃了。最近我準備去和汪省長仔細地談一次,隻要能夠得到他的支持,我害怕個球!”
我不禁看著他笑,因為在我的心裏市委書記可不是這樣的,如果當市長的像這樣倒覺得不怎麼奇怪了,畢竟他是做黨務工作的,而且還是全市的一把手。
他隨即對我說道:“老弟,我知道你和黃省長關係不錯,林部長又是你姐。
今後你一定要找機會在他們麵前介紹一下我們這裏的情況啊。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我們在這裏拚命幹事,可是卻有人在背後捅我們的簍子。我以前是汪省長的秘書,有些事情他反倒不好多替我講話。老弟,這件事情拜托你了。”
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他前麵和我講了那麼多的目的是在這個地方。不過我的心裏頓時也輕鬆了不少——隻要他不讓我去和文市長對著幹就行,因為我知道,作為副職,夾在兩個領導中間是最難受的事情。
我說道:“行。最近我就與他們聯係一下,順便去向他們彙報一下這裏的情況。不過陳書記,請你今後也一定要理解我啊,我這個常務副市長今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的。”
他大笑,“這你就放心吧。我聽說了你被老文尅的事情後就更加理解你的難處了。不過你做得很不錯,暫時忍忍吧,別和他計較。”
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