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分管招生工作的副校長大約四十來歲年紀,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頭發梳得流光,白色短袖襯衣讓他的皮膚更加顯白,除了瘦瘦的身材之外,他幾乎沒有一點藝術家的氣質。他們的招辦主任是一位年輕小夥子,個子不高,看上去很活潑。
我和這兩位分別握手後就請他們坐下,我自己坐了主位。梁主任和阮婕和這位副校長很熟悉的樣子,一見麵就開始談笑風生起來。
一開始我什麼都沒有講,因為我希望這件事情能夠由這位副校長自己講出來最好。而且我相信梁主任已經告訴了他今天我請客的目的和意圖,否則的話梁主任就不是一位合格的副職。
我開始端杯說:“一直以來都想認識一下美院的領導們,可是這樣的機會太少了。今天是一次不錯的機會,校長同誌很給我這個麵子,我不勝感激。”
副校長笑道:“馮主任太客氣了。今年的招生工作安排得比以往時候的都要好,包括辦公條件、吃住行等都比往年的好。早就聽說馮主任年輕有為,這次我可算是見識了。”
我“嗬嗬”地笑,“客氣了。來,我們幹杯。”
看得出來,這位副校長還應該是屬於社會中人,因為他不但很會說話,而且也善於對外交往,他的一言一行都透出一種老江湖的味道。
果然,當我們喝下第一杯酒後他就說到了那件事情上麵了,“馮主任,我們覺得很抱歉,你的事情不是我們不辦,而是不能辦。我們陳校長那個人就是那樣的脾氣和風格,他規定的事情沒有人敢去改變,包括我這位副校長也是一樣。所以,這件事情還得請你多多諒解才是啊。不過我個人倒是很願意交馮主任這個朋友,不知道馮主任給不給我這個麵子呢?”
我不禁在心裏苦笑:這位副院長還真是一個滑頭,這下倒好,他一句話就把我的事情給推得幹幹淨淨,現在反而還要我給他麵子。他這完全是把穩住了我不會當著這幾個人的麵掃他的臉麵才說出口的話,而且他也觀察到了我這個人最起碼的性格了。
我當然不會掃他這個麵子。我“嗬嗬”地笑著說:“我們見麵了就是朋友了。這不存在什麼給不給麵子的問題吧?”
他大笑,隨即朝我舉杯,“馮主任真是爽快人!”
我今天可不是來和他交朋友的,所以我喝下了酒後就說道:“這次的這件事情是我的領導吩咐下來讓我辦的,我也是沒辦法。你們因為各種原因退檔了,我也理解。畢竟每個高校的情況不一樣嘛。校長同誌,還有這位招辦主任同誌,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單獨給你們追加一個計劃指標,請你們作為特殊情況幫我把這個人解決了行不行?這樣一來就不占你們原有的指標了,你們在陳校長那裏也好說話。”
這是我經過仔細考慮後才想出的一個折中的辦法。對於我這位省招辦主任來講,單獨給某所高校拿出一個計劃來本來就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考慮到每年有那麼多領導和熟人的關係,所以我們省招辦總是會在手上存放一小部分指標計劃作為應對特殊情況的。不過這樣的指標隻能是我簽字才可以拿到。
副校長即刻去問他的招辦主任,“你看呢?”
招辦主任搖頭說:“可能還是不可以。陳校長就給我們規定了一個原則,從高到低錄取。即使現在馮主任給我們追加一個指標,我們也隻能選擇落榜的分數高的那位考生。這是陳校長製定的原則,我們不敢違背啊。馮主任,您看。”
我心裏頓時就生氣了,“這個指標又不占你們本身的名額,我單獨拿出來解決一個上了線的考生也不行?你們搞美術的應該是發散性思維,應該具有充分的想象力才是吧?怎麼變得這麼機械?”
副校長也說:“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嗎?就是省招辦專門為某個考生追加計劃的事情?”
那位招辦主任說:“有過這樣的情況,去年何省長也單獨拿了一個計劃來,結果還是沒有解決好她的那個人。”
副校長苦笑著對我說道:“馮主任,這......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