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關掉了吹風,輕聲地呼喊了她一聲。

她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情,“怎麼了?”

“姐,你有白頭發了。”我輕聲地對她說道。

她搖頭道:“老啦,這是自然規律。你幫我拔了吧。”

我即刻將吹風放到了一側的地上,然後去輕輕替她拔去那幾根散在於她黑色頭發裏麵的白發。同時,我聽到她輕聲在歎息著說道:“哎!這人老起來可真快啊。現在我經常想起自己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的我還算是比較漂亮的啊,那時候的我唇紅齒白,青春靚麗,最近想起那時候的自己就好像是在昨天一樣,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之間這二十多年就這樣過去了。前不久我的一位中學同班同學來找到了我,那時候我的這個同學可是我們班上最帥的男生了,可是這次我見到他的時候簡直就差點認不出來了,背也佝僂了,頭上也禿頂了,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六十歲的老頭。本來我很少替同學解決職務的問題的,可是我看到他那副模樣頓時就心軟了......哎!人啊,有時候想起來其實真沒有意思。”

我頓時後悔:早知道就不告訴她長有白發的事情了,這下好了,竟然引起了她這番的感慨,而且也直接就暗示了她已經老了的這個現實。

一個人心理上變老的一種重要標誌就是喜歡去回憶過去。此刻的她就是這樣。

我急忙地道:“姐,其實你看上去還是很年輕的,而且你年齡本身也並不大。像你這樣年齡的人有幾個達到了如今你這樣的級別呢?所以,我覺得你根本就用不著這樣傷感。”

她搖頭道:“姐說的是事實。這也是一種自然規律,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人嘛,生老病死,從生下來慢慢到變老,然後離開這個世界,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假如我到了八十歲還像現在這樣年輕的話,那豈不是成了妖精了?馮笑,今後你也一樣的,你老了的時候說不定比我那同學還難看呢。哈哈!”

我想不到她的心情說變就變,竟然一下子從鬱鬱可以變得如此豁達。不過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姐,你說的對。我們隻要好好活在當下就是了。”

她笑著說:“你這話我讚同。馮笑,你拔完了沒有?拔完了趕快繼續給我吹頭發,免得我感冒了。”

我急忙地道:“拔完了,就那麼小幾根。我覺得也可能是你最近太忙了,或者是用腦過度造成的。”

她不住地輕笑,“你呀,就是太會說話,太會討女人喜歡。繼續吧。”

十多分鍾後我替她吹幹了頭發。她輕輕甩動了一下頭,“嗯,不錯,很舒服。馮笑,你完全可以成為一位優秀的吹發大師呢,動作輕柔,耐心很好。姐特地提出表揚。”

我頓時就笑了起來,“姐,能夠得到你的表揚可真不容易。”

她隨即說道:“姐累了,我們去床上躺著說話吧。把燈關了,然後把姐抱到那床上去。”

我照著她說的做了,很快地,我們倆就一起躺在了這張氣墊床上,她在我的臂彎裏麵,我感覺到了,她的身體很放鬆。

我正準備問她那件事情可是卻聽到她獨自在我臂彎裏麵輕聲地說道:“有人說,人一輩子隻做三件事:自己的事、他人的事,老天爺的事。因為我們很多人往往是:忘了自己的事,愛管別人的事,擔心老天爺的事。佛教中人卻說:人一輩子隻做兩件事:餓了吃飯,困了睡覺。我倒是覺得很有道理,因為,人一輩子能把飯吃得很香,把覺睡得很甜,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有一個故事,台灣自由作家林清玄年輕時因為失戀而痛苦不堪,頓頓吃飯不香,睡覺不甜。禪師告訴他:人,需要修煉。林清玄問:怎麼修煉啊?禪師說:餓了吃飯,困了睡覺。林清玄反問:難道吃飯睡覺也得修煉嗎?禪師說:同樣是吃飯,同樣是睡覺,卻有不一樣的結果。凡人吃飯時,左顧右盼,想這想那,千般計較,萬般思慮;睡覺時,顛倒夢寐,夢這夢那,思緒萬千。修行者,吃飯就是吃飯,睡覺就是睡覺,別無他念啊。林清玄不解地問:可是,怎麼才能做到‘餓了吃飯,困了睡覺’呢?禪師說:你不能改變容貌,但你可以展現笑容。你不能左右天氣,但你可以改變心情。你不能預知明天,但你可以把握今天。你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你可以拓寬它的寬度。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心。心,應該是一池清水。心水清澈了,山水花樹映在水麵上才是美麗的。那樣,日日是好日,夜夜是清宵,處處是福地,法法是善法,就沒有什麼可迷惑、汙濁我們的了。馮笑,你聽聽,這禪師說得真好。可是我們這種世俗中人如何能夠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