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問他:你是怎麼過來的?老師說:當初被你判為還有三個月的生命時,我很絕望,不過我想既然隻有這三個月的生命了,我還不如好好去享受這點時間,於是我到外地去遊山玩水,一邊玩一邊到當地去吃土特產,凡是能吃的東西我都吃,包括山珍海味、飛禽走獸,就這樣一邊玩一邊吃,也忘記了自己是個將死的人了,結果卻把胃給吃壞了。

後來,這位老師竟然真的就奇跡般地痊愈了起來。他的事情與我後來見到的鍾逢的情況差不多,不過這位老師的情況好像也不一樣,因為鍾逢有我治療的因素在。而那位老師卻完全是因為他的豁達才使得自己的生命出現了那樣的奇跡。

小時候我聽到過那麼多的故事,而如今我能夠記得的卻隻有這位老師的事情,現在我知道了,其實他也是一位智者。如今在我的眼裏小時候的那些記憶都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但是卻對那位老師的尊敬並沒有改變,因為我發現,越是自己的人生變得殘缺不全,越是自己的世界觀在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之後但是卻越加懷念自己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

而此時,我們身處的這個桃花源又何嚐不是我們每個人都向往的地方呢?可惜的是,這裏的一切也將發生改變。而這樣的改變卻並不能以我們個人的意誌為轉移,即使是黃省長,他也無法讓這裏繼續保持其原貌。

也許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桃花源,也許我們童年的那些經曆就是我們內心深處桃花源的一部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的那處桃花源都會變成僅僅是一種回憶,因為現實早已經把它擊得粉碎。

中午是這裏的縣委、縣政府安排的午餐,就在山下的一個小鎮上。我也第一次吃到了傳說中的那種陰河裏麵跑出來的魚。

我覺得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魚類,而準確地講應該是蝌蚪,大蝌蚪。它們的形狀就完全像蝌蚪一樣,隻不過其體形像鯽魚般大小罷了。

小鎮上的酒樓條件很差,不過菜品的味道倒是不錯。那種魚是用泡椒熬成的湯。說實話,我不大敢去吃它們,不過想到這東西畢竟稀罕,總覺得如果不吃的話有些讓人遺憾。於是就去夾了一隻放到了嘴裏......軟軟的,沒有肉質的感覺,入口即化,味道雖好但是卻忽然感到有些惡心。

其他的人都在那裏大快朵頤,黃省長和竇部長都吃得津津有味。

曾鬱芳也與我們同桌,她很興奮的樣子,竟然充當起服務員的角色來了——菜上桌之後她就開始給桌上的領導們一一去舀了一大勺魚湯。

不過輪到我的時候被我拒絕了,“我吃不大慣這東西。”

黃省長笑著說:“他們當醫生的人都有怪習慣。”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我忽然就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這東西其實和男人眼裏的美女差不多,遇上了總得去嚐嚐其滋味,何況是送上門來的?

吃完飯後一行人準備回省城,黃省長趁竇部長去廁所的時候把我拉到了一旁,他問我道:“那個女人是幹什麼的?”

我當然知道他問的是曾鬱芳了。我回答說:“她是醫科大學的團委書記。”

他眼神怪怪地在看著我,“你叫來的?”

我急忙地搖頭道:“不是。我以前在醫科大學外事處當處長的時候她是我的副處長,我怎麼可能去叫她來做這樣的事情?而且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我應該去做的啊?是省教委的辦公室主任小阮叫來的。而且,這個女人已經被省教委的領導安排到一所學校去當校長了。這件事情我隻是知道,但是卻不方便多說什麼。”

他點頭,“哦。這樣也好。”

隨即他就去到了我們一起來的隊伍中,然後與縣裏麵的那兩位負責人道別。

我在那裏愣了一會兒,隨即就似乎明白了:黃省長作為省級領導,他是很忌諱一件事情的,那就是並不希望我給誰都介紹女人。

這其實很可以理解。如果我是那種對每個領導都一樣,都去介紹女人給他們的話,那我和康德茂又有什麼區別?領導對下屬的要求是忠誠與專一,特別是這樣的事情,如果曾鬱芳真的是我介紹給竇部長的話,那簡直就是一個皮條客了,而且還很可能因此對黃省長造成危險——久走夜路必撞鬼,這樣的道理就如同領導們經常教育下屬的那句話一樣:莫伸手,伸手會被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