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吟誦的就是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當兩人吟誦完畢之後,他們頓時就齊聲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雖然我們都有心曠神怡之感,而且也都在驚歎這裏的鬼斧神工之妙,但是我們都知道,在這樣的地方可以盡情感受並發泄內心那種暢快感受的也就隻能是他們兩位領導,所以,當他們兩個人在那裏吟誦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的時候前麵其他的人都隻能當聽眾。
領導永遠是主角,即使是在這樣休閑的氛圍裏麵也同樣是如此。
不過他們剛才的吟誦卻讓我們對這地方增添了不少的夢幻感受,因為這裏與陶淵明筆下的寫意太相像了。
此地阡陌縱橫、禾苗青翠,還處處散發著清新的潮濕、質樸的水田氣息。更有鳥啼與蛙鳴相映成趣,正是“蛙鳴田欲靜,鳥啼村自閑”。沿溝渠、穿田坎,我們頓時在這天然與師法自然的人工相結合的桃源深處,迷戀其間。
到了那處竹屋,一行人隨即就坐了下來。一群幹部模樣的人早已經迎候了出來,估計是省政府的人早已經通知了當地安排接待。
這樣的接待頓時就破壞了這裏桃花源般的意境,頓時就讓我感覺到我們依然處於塵世,依然生活在這個俗氣、勢利的現實世界。
這竹屋一看就是新建的,漂亮得不像農民的房子。不過坐在這裏喝茶聊天倒是很不錯。
經過介紹我才知道,這群迎候的人中有這個縣的縣委書記和縣長。縣委書記胖胖的,看上去比黃省長還有官相,不過此刻他卻笑得如奴才一般在迎候著我們。
“黃省長,竇部長,今天中午我們就在這裏吃飯吧。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正好前幾天下雨,從陰河裏麵跑出來了不少的魚。”那位縣委書記說。
黃省長看著他問道:“這裏平日裏可以接待客人嗎?我們今天的人不少啊。”
縣委書記說:“今天是我們特地從外邊帶進來的廚師和用具,平日裏這地方是不接待客人的,不過有單獨的遊客可以與住在這裏麵的人商量後留下來就餐。”
黃省長去問竇部長:“你看呢?竇部長。”
竇部長搖頭道:“這裏麵如此漂亮,我們還是不要破壞了裏麵的風景吧。”
黃省長點頭道:“我也是這樣在想。那我們還是去外邊吃飯吧。”
那位縣委書記連忙點頭道:“那行。我們馬上去下邊的鎮上準備。”
我不禁歎息:這就是特權啊。擁有特權的人可以享受一切,當然也可以隨便一句話就改變很多事情,好與壞全在擁有特權者的一念之間。
這時候那位縣長說了一句:“省招辦與我們聯係過了,說竇部長想看一下剛剛挖出來的陰沉木。正好前幾天我們一個村的農民在清理河道的時候發現了一棵陰沉木,現在還沒有完全從河裏挖出來。竇部長,您需不需要去看看?”
竇部長問道:“那地方距離這裏多遠?”
縣長回答道:“和這裏正好是另外的一個方向,您可以在吃了午餐後去那地方。從山下的小鎮去那裏的話得近兩個小時吧。主要是路不大好走。”
竇部長搖頭道:“那算了吧。其實我以前見過那東西,沒有加工的陰沉木與平常的樹木差不多。是吧?”
那位縣長笑道:“是的。”
竇部長來看了我一眼,“馮主任,謝謝你安排得這麼周到,不過我覺得還是不要去看了,回到省城後你帶我去一家陰沉木的工藝品店參觀一下就可以了。”
我連聲答應,隨即去對縣委書記和縣長道謝。
以前,在我的眼裏縣委書記和現在可是大官,記得我第一次與我家鄉的那位龍縣長見麵的時候還感到有些緊張,可是現在,當我看見這兩位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感覺了。反而地,他們還在向我客氣地笑,“馮主任,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其實我發生這樣的變化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不僅僅因為如今我已經是副廳級的緣故,還有就是我那麼熟悉的康德茂曾經就是縣長,甚至連王鑫都曾經當過副市長了。此外,現在我麵前的這兩位副部級領導在我的眼裏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神秘。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在改變,我們都在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地位的變化而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