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或許這一切將永遠不會有答案了,因為黃尚所做的一切已經完全說明了這一點。

我忽然覺得憋悶得慌,而且昨天晚上帶給我的那種恐懼感也在我的心裏揮之不去。我站了起來,隨即去打開辦公室的門,當我聞到外邊稍許清新的空氣後頓時就感覺舒服了許多,於是幹脆去到了外邊深呼吸了幾下。過道的前方是醫院的住院大樓,住院大樓的旁邊是門診,從這裏還可以看到醫院的圍牆。它們馬上就要被拆掉了,醫院的一切也將隨之發生巨大的變化。

此刻,當我看著醫院大部分的這些建築的時候頓時就感覺到自己精神多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內心深處的更大慶幸:昨天晚上我距離死亡是那麼的近,而此刻我卻依然活著,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這一刻,我才真切地知道什麼叫恍若隔世,同時也感覺到了一件事情:昨天晚上自己所經曆過的那種恐懼或許將永遠存在於自己的潛意思裏麵了,那樣的恐懼將永遠伴隨我的終身。

現在我不禁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如此的話,我幹嘛非得去搞明白那究竟是一場夢還是真實出現過的事情呢?與其現在基本上搞明白了後給自己帶來的這種終身相伴的恐懼感還不如就把它當成是一場夢的好啊。我不禁在心裏痛苦地想道:或許,今後我會有無數個夜晚會被噩夢所籠罩。

是這樣的,在後來的無數個夜晚裏麵,我不止一次地從夢中驚醒,每次醒來的時候都是一身冷汗。我每次的夢都一樣,都是上官琴那雙正在凝視著我的雙眼。

這樣的噩夢在當天晚上就出現了,即使是我得知上官琴死亡的消息後這樣的夢依然一次次地在出現。這也是我後來遠離故土、去到他國定居的原因之一。

那天,當我站在辦公室外邊呼吸著清新空氣、瞭望著自己所管轄的這所醫院內部的那些建築的時候,我忽然就看到江梅從一個辦公室裏麵出來了,她在哭泣。

她沒有看到我在那裏,她從那間辦公室出來後就低著頭哭泣著朝另一側跑了。我看得非常清楚,她是從鄧峰的辦公室裏麵跑出來的。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對這樣的事情感到好奇了。在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我深深地知道了一點:事不關己就應該盡量遠離,過於好奇是會給自己增添無數的麻煩的。

我即刻進入到了辦公室裏麵。

有些事情想躲是躲不掉的。鄧峰到我辦公室來了。

“馮院長,你幹嘛要同意江梅辭職的事情啊?”他一進來後就問我道。

我詫異地看著他,“這個問題你不該這樣問我吧?即使是要問我的話也應該早些時候來問我吧?”

他搖頭道:“我今天出去辦事情了。和戴倩一起去區政府了。剛剛回來沒多久。這都是什麼事情啊?江梅剛才到了我辦公室來了一趟,結果才說了幾句話她就哭著跑了。馮院長,怎麼會這樣?”

我心裏想道:原來是這樣。我說道:“她鐵定了心要辭職,我不批準的話還能怎麼辦?她自己都說了,我批準與不批準是一樣的,反正她不上班了。鄧院長,我覺得吧,你也應該理解她。她一個女人,在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後,特別是現在感覺到自己經常被別人議論、用異樣的目光在看著她,你說說,她還能怎麼辦?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幫不上忙啊?難道我們能夠強迫人家不去議論她?不可能的嘛。”

他搖頭道:“唉!倒也是。這個女人也真可憐。馮院長,你看看我們是不是應該請她吃頓飯?”

我想不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來,“鄧院長,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畢竟她是辭職。而且我估計她本人也不願意來吃這樣的飯的。鄧院長,我倒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在於形式上怎麼樣,今後如果她有什麼困難的話大家多幫幫她就是了。”

他怔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道:“馮院長,我想差了。也罷,你說得對。人啊,一個人一個命。唉!”

他歎息著離開了。

隨著下班時間的臨近,我卻慢慢地開始緊張了起來:今天晚上我去哪裏?

此時,我的內心感到是如此的無助,我這才明白原來這才是自己真正的孤獨。是的,當我現在最需要朋友的時候我卻根本不知道應該去找誰。在這個充滿著無數高樓大廈、有著幾百萬人口的城市裏麵,我竟然找不到一個朋友。

我覺得自己好失敗。

辦公室的外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關門聲,那是下班的人們陸續離開所發出的聲響。我覺得他們都比我幸福,因為他們還有自己的那個家。可是我呢?

現在,我感覺到了這棟樓似乎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心裏頓時就有了一種害怕與恐慌。急切之間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來,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她才是我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