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裏再也沒有了惶恐。

已經到了林育的家門口了,我抬起手敲門。

門打開了,眼前是林育笑臉,還有撲鼻的香味。

“做的什麼菜啊?這麼香?”我笑著問她道。

她瞪了我一眼,“快進來。”

我即刻進屋,她隨手將房門關上了,轉身來看著我說道:“馮笑,你竟然準備拒絕我啊?”

我有些尷尬,“姐……”

她朝我擺手,“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但是你永遠要記住一點,我和你是一體的,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你都要記住這一點。如果有一天你對我生分了的話,那麼糟糕的事情就會緊接而來的。我對你也是一樣。馮笑,上次你和莊晴的事情影響那麼大,我回避過你嗎?你呀,怎麼就不明白姐對你的好呢?”

我心裏很是感動,同時也更加慚愧,“姐,我錯了。”

她頓時就笑了起來,“馮笑,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可愛嗎?就是這時候。你其實很單純,單純得像個孩子一樣。姐就喜歡你這點。不過有時候我又很擔心,因為這個社會太殘酷了,過於單純的人就像一群虎狼中的綿羊,隨時都可能被吃掉的。你說是嗎?”

如果說以前我對這一點還感受不深的話,那麼這次劉夢的事情卻已經讓我完全地感悟到了這一點了。我點頭道:“姐,你說的對。”

她看著我,“撲哧”地笑出了聲來,“你呀,姐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呢?好啦,我們吃飯吧,你幫我去廚房把菜端出來,我去拿酒。姐今天要和你好好說說話。”

一會兒後我將廚房裏麵她已經做好了的菜一一端上了桌。冬筍炒肉絲,魚香茄子,番茄蛋湯,還有一缽白砍雞應該是從外麵買回來的成品,因為這道菜的色澤非常漂亮,紅油裏麵漂浮著一層芝麻。這樣的菜在自己家裏是做不出來的,除非平常就準備好了所需要的大約十幾種的調料。

她從裏麵出來了,手上抱著的竟然是一個漂亮的壇子。

我愕然地看著她。她笑道:“最近去了一趟貴州,茅台酒廠送了我一壇他們的原度酒。”

我不禁駭然,“這起碼有十來斤吧?怎麼可能喝得完?酒氣跑掉了就不好喝了。”

她笑道:“沒事,他們教會了我如果封存的方法。”

也許是心理的原因,我覺得這酒的味道還真的是與眾不同,入口後醇厚綿軟,喝下去後呼出氣來的時候自己也能夠聞到其中濃濃的酒香。

“怎麼樣?不錯吧?這才是最正宗的茅台酒呢。平常我們喝的大多是假的。你想想,茅台酒廠一年操生產多少噸酒,但是市麵上又賣出了多少啊?所以,其實大多數人喝的可能都是假酒。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自認為自己喝的是茅台,覺得心裏很有優越感,隻要你揭穿,他們的那種優越感就永遠存在。馮笑,我們活著不也是這樣嗎?我們往往生活在虛幻中而不自知,而且還往往自以為是,沾沾自喜。”她笑著對我說道。

她話中的深意我當然明白,於是我說道:“其實那樣的感覺也很不錯,所以最好不要去揭破。一個人自以為很滿足就行。”

她點頭道:“是這樣的。不過,很多人其實心裏還是很明白的,隻不過不得不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罷了。很多人生活得很累的,所以我們才特別地需要朋友,因為即使在朋友麵前把什麼都揭破了後才感覺到真正的快樂,因為那樣的生活才真實。”

我朝她舉杯,“姐,你說得太好了。”

她喝下了,然後繼續地道:“我們麵對的世界就好像我們城市的街道一樣,當一場暴風雨過後才發現街道幹淨了,很多人都很喜歡大雨後街道清潔漂亮的樣子,但是很少有人去想一個問題:這樣的幹淨又能夠維持多久呢?而且,當街道幹淨之後就更能夠襯托出它曾經的髒。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就不好說了。所以,有些事情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好,常規的事情才是正常的。什麼是常規的事情呢?那就是有幹淨的地方也要有肮髒的地方,當一個人看慣了的話就覺得無所謂了。馮笑,你說是嗎?”

我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吧。比如我們醫院裏麵的醫生收受醫藥公司回扣的事情,開始的時候覺得很不習慣,時間長了就覺得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