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熟悉,是菜菜的。我轉身去看,發現她正從小樹林裏麵走了出來,臉上是冷冷的表情,不過她的雙眼是紅紅的。我頓時明白了,剛才那隻貓是被她從裏麵趕出來的。
我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也沒有仔細去想她為什麼會在這裏的事情,“菜菜,太好了,我正是要來找你呢。”
她的表情和聲音依然是冷冷的,“這下你們都滿意了吧?他死了,你們都高興了是吧?”
我頓時怔住了,一會兒後才歎息道:“菜菜,我們都是為了關心你啊。其實,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啊?你應該清楚的。”
我說這句話的目的是想把自己和她母親所做的事情分離開來,畢竟欒查理已經死了,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還是多多少少有些責任的。
如果說我的內心一點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事情肯定會引起不快的。可是,現在我的心裏更多的是對她的關心。雖然她變得連我都不再像以前那麼尊重了,但是我暫時還無法去計較她。
在我的心中,保姆已經算是我的家人了,而且我在內心裏麵對她充滿著一種真誠的感激,因為是她托起了我的大半個家。陳圓,還有我和陳圓的孩子,如果沒有她的話我簡直不敢設想我的家會變成什麼樣子。現在,她的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絕不可能袖手旁觀,而目前我最擔心的是菜菜在欒查理出事情後造成心理上的傷害。我一直認為菜菜的心理是不成熟的,甚至可以說是有缺陷的,所以我心裏很擔心,特別的擔心。
還有,我心裏對菜菜是有溫情的。雖然我對她並不是特別的了解,但我發現她有著非常可愛的一麵。她的年輕與可愛曾經觸動過我的內心,讓我不自禁地回憶起自己曾經有過的年輕。準確地講,在我的內心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一種沒有任何情欲成分在內的親情感。或許這裏麵有一種愛屋及烏的原因——因為她母親對我家做出的貢獻所以才會對她產生了這樣的情感。
所以,我沒有生氣,而是柔聲在對她解釋,而且讓自己極力地顯示出一種真誠,一種親切。
或許是我真的感動了她,或者是打動了她,所以她頓時不說話了。於是,我趁機對她說道:“菜菜,你在上課是吧?這樣吧,我去幫你請個假,我們找個地方去談談。好嗎?我知道的,現在你需要幫助,請你相信我,你需要得到的幫助我應該是可以提供給你的。不是金錢或者物質上的,而是你現在最需要得到的安慰。”
她終於再次地說話了,不過她的聲音很細聲,“我給老師說了,所以才出來走走。”
我心裏暗喜,於是柔聲地對她說道:“那太好了,那我們找個地方去坐坐吧。”
她沒有說話,但是不反對的神情已經完全地表露了出來,我轉身去穿過那片小樹林,可以清晰地聽見身後菜菜的腳步聲。
很快地我們就走到了學校的大門口處,她一直在我旁邊稍後的位置,我沒有對她說話,因為我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校園裏麵應該對她說些什麼事情才好。有一點我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今天我和她應該在一處安靜的環境去慢慢談相關的問題。這件事情觸及到的將是她的心靈,需要那樣的環境。
可是,當我們剛剛走到學校大門口處的時候我卻忽然聽到她在對我說道:“馮叔叔,我們去江邊吧。好嗎?”
我當然不會反對。隻要她願意和我談就已經讓我感到很高興了,地方並不是最重要的。而且,江邊有露天茶樓,很安靜,很開闊,還有美景。
我們沒有選擇真正的江邊,因為那地方是在熾熱陽光的照射之下。所以我們坐到了江邊一家茶樓的連廊裏麵。一壺新茶,一碟瓜子。坐下後我們都在默默地喝茶,因為我在想如何開口去對她說話。可是,我的心裏卻有著極大的顧忌,因為我很擔心因為自己說話的不注意而在她的傷口上麵灑了鹽。我很擔心自己會傷害她。所以,我猶豫不定。
最終還是她先開口說話,“馮叔叔,你不是要和我說什麼嗎?你說吧,說什麼我都可以承受,因為我長大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很想立刻學校的,然後再去到沿海打工什麼的,但是後來我想,目前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學業,然後去替欒查理完成他的夢想。所以,我才堅持讓自己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