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陵園那個項目的吧?”他淡淡地笑。
我頓時慚愧起來,因為那個項目林易曾經也想染指的,隻不過後來經過我勸說後他才放棄了。現在他這樣問我,很明顯地是帶有一種調侃的意味。
我急忙地道:“是。當時……”
他即刻打斷了我的話,“你別說那件事情了。你不用慚愧。我知道你不是為了其它什麼原因才在那時候勸我放棄那個項目的。直到現在我都依然覺得自己沒去接手那個項目是對的。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你的項目目前確實是有些困難。這樣也好,至少暫時性解決了一部分的問題。馮笑,你手上的項目有林秘書長的錢在裏麵吧?你的盡快把她的錢抽出來還給她才是。”
我很是驚訝,“為什麼?總得讓她得到利潤吧?”
“首先要考慮別人資金的安全,然後才去考慮利潤才對。利潤有時候就像畫出來的餅一樣,不一定都能夠得到實現的。林秘書長是官員,而且還是高級官員,她的錢的安全性是第一重要的。明白嗎?”他說。
“可是……現在我實在拿不出來啊。”我說。
“那麼,她問過你這件事情沒有?”他隨即問我道。
我回答說:“沒有。她對錢好像不是那麼感興趣。”
他頓時笑了起來,“這倒是可能。那麼,你覺得她最感興趣的是什麼呢?”
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因為我好像還從來沒有去想過這件事情,於是思索著說道:“他是女人,而且已經離婚,從她平常的生活習慣看,應該對穿著、金錢什麼的好像沒有多大的興趣,我想,可能唯一的就是她對自己的前途,也就是對自己在官場上的進步有興趣了。”
“那你覺得她這是為什麼呢?對權力的執著?一般來講,女性對權力的欲望相對比較小吧?畢竟像呂後、武則天、慈禧那樣的女人不多啊。”他問我道。
“我怎麼知道?我想,任何一個人都在自己的內心裏麵非常希望能夠實現自己的價值吧?”我說。
他點頭,“有道理。那麼,你覺得你自己的價值在什麼地方?如何去實現?”
我苦笑道:“還別說,我真的沒有去細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我覺得吧,自己能夠當一個好醫生就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價值了。”
他笑道:“不對。你內心裏麵不是這樣想的。如果你真的隻是想當一個好醫生的話,那為什麼想去做項目?又為什麼會答應章校長去當那個處長?”
我:“……我還不是想去嚐試一下自己其它方麵的能力。當處長的事情完全是迫不得已啊。”
他笑道:“對,你說的很對。不過我覺得吧,實際上你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明白自己究竟需要去實現一種什麼樣的人生價值。我說的沒錯吧?你呀,其實還很懵懂,又想事事都有所成就,但是卻又不想放棄自己的某些欲望。說到底就是在渾渾噩噩地生活著。”
我再次汗顏,“是,你說得對。”
“其實,一個人最大的個人價值應該包括兩個方麵。一是自由,二是健康。”他說,“自由是給人性以尊嚴,自由是上帝給人類最好的禮物。健康是物質的東西,沒有自由的健康也就是行屍走肉罷了。”他說。
“我很自由啊?”我說,不大明白他所指的究竟是什麼。
他卻反問我:“你真的覺得自己很自由嗎?當你看見你的病人病入膏肓卻無錢治療被你們醫院停藥的時候你敢去質問你們醫院的領導嗎?當你明明知道老百姓承受著高價的醫藥費但是你敢去質問相關部門及國家的體製嗎?你不敢,因為要麼是你沒有那樣的社會責任心,要麼是你不敢。你不敢是因為現在我們是在強權政治的統治下。馮笑,你和大多數人一樣的麻木不仁。你看到很多人通過關係當上了官,看到很多人因為沒有關係而落魄一生,你認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你想過了沒有?職位就那麼些,通過關係上去了,也就堵住了有真正能力的人晉升的機會,剝奪的就是別人的自由。得,我怎麼說到這些事情上麵去了?夠無聊的。哎!不過有時候我想起這些事情來就覺得很難受。你看看,國家的公務員消費是那麼的高,一頓飯花上上萬的錢一點都不心疼,大筆一揮報賬就是了。可是我們的老百姓呢?特別是那些偏遠山區的老百姓,他們的孩子上不起學,甚至連吃飯都成問題。我不斷把自己的企業做大,也就是想能夠多盡自己的力罷了。可是,有時候我又想,這好像不是我應該盡的職責吧?我可是按章納稅了的,政府就應該把我們繳納的稅收拿去用於那樣的民生工程啊?你說是不是?”
我覺得他今天確實有些奇怪:怎麼忽然談到這樣的事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