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要到神內科去看望陳圓,但是她卻依然如故。她更消瘦了,昨天我給她擦拭身體的時候發現她的肋骨根根突起,雙腿的肌肉也開始有了萎縮的跡象。還有,她的頭發已經變得枯萎起來,眼眶凹陷得厲害。看著她的那模樣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不過我的心裏早已經麻木了,而且因為我是醫生,完全懂得其中的緣故,所以隻能無奈地看著她繼續這樣下去。
神內科的主任告訴我說,從陳圓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會出現感染,隨後出現褥瘡很難避免的事情。
現在,當我看著這空落落的臥室的時候,我即刻決定了:明天去把她接回來。
因為,到了目前這樣的情況,我不可能再自欺欺人地認為她有醒轉來的希望了,而且,我對她的生命能夠維持多久也不能肯定了。就讓她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吧,不然的話孩子長大後會責怪我的。我心裏這樣想道。
洗完澡後從洗漱間出來,發現保姆正在客廳裏麵,她笑著對我說道:“孩子已經睡著了。”
我朝她點頭,“明天我準備去把陳圓接回來。在醫院裏麵太容易感染了。趁現在她還沒有出現感染的情況下把她接回來是最好的辦法。今後還是請那位退休醫生來照顧她。阿姨,你今後盡量讓孩子和她多在一起。哎,我真擔心陳圓會……”
“姑爺,不會的。小姐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呢?”保姆急忙地道。
我忽然發現保姆身上穿的是睡衣,頓時明白了她這時候出來是有事情要對我講,於是即刻問她道:“阿姨,你有什麼事情嗎?”
她很扭捏的樣子,“姑爺,我家菜菜……”
我頓時想起來了,急忙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最近太忙了,完全把這事情給搞忘了。這樣吧,明天我就問問。”
她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姑爺,本來我是想明天早上問你的。可是菜菜回家去後天天和她爸爸吵架,就是不願意繼續呆在農村裏麵。她剛才打電話來說,如果再不讓她出來的話,她就……哎!說出來真是丟死人了。”
我頓時詫異起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了?呆在農村裏麵怎麼丟人了?”
保姆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姑爺,你也不是外人了,我就直接對你說了吧。我那丫頭真是急死人了,她說如果在省城裏麵不能給她找到工作的話,她就去廣州坐台。真是丟死人了!她爸爸差點打她一頓!你說現在的女孩子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們村裏麵好幾個女孩在沿海做小姐,結果染上了一身的病,聽說今後連孩子都不能生了。我們家菜菜一直還很聽話,一直呆在工廠裏麵打工。姑爺,我真擔心啊……”
我很是驚訝,心裏卻忽然想道:你和你男人在我們江南,她在沿海究竟在幹什麼事情你怎麼知道?
不過我也忽然地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起來,萬一她的女兒以前一直很聽話,而現在真的去走那條路了的話怎麼得了?
“你問過她沒有?她對工作上有什麼要求?比如工作性質、待遇什麼的。”我隨即問道。
“你說她還能幹什麼?高中畢業生,最多也就是當工人什麼的。我也問過她,可是她就是不告訴我。她明天就要從家裏出來了,我真拿她沒辦法。”保姆憂心忡忡地說。
我頓時為難起來,“這樣吧,等她到了後我問問她再說。你看這樣可以嗎?”
保姆不住道謝,嘴裏嘀咕著什麼,隨即就去到了她的房間裏麵去了。
我心裏忽然覺得不安起來:這個菜菜,她不會以前就在沿海幹那樣的事情吧?隨即,我腦海裏麵浮現起她那張清純的臉來,頓時搖了搖頭:馮笑,你怎麼能這樣去想那麼純樸的一個女孩子呢?
康德茂在第二天上午接近十點就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告訴我說他已經和省建行的行長聯係好了,讓我今天抽時間一定去拜訪一下這個人。
“你看我帶點什麼東西去比較合適?我對這方麵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我問他道。我發現自己一旦遇到與官場上人物接觸的時候就變得如同白癡一樣。
他笑道:“行長是一位女性。你去她辦公室的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要帶,不過你最好暗示她會按照規矩辦的。但是你去之前最好和寧相如溝通一下。她清楚銀行裏麵的規矩。”
康德茂朝我交待了其它的一些事情,包括那位女行長的名字,“她叫常百靈,百靈鳥的百靈。”
我接下來隨即給寧相如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