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頓時驚訝: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什麼下人不下人的?於是急忙起身去到她身旁,“龍阿姨,既然你現在在我們家當保姆了,那麼我們就應該是一家人,你年齡比我們大,還應該是我們的大姐呢。來吧,來我們一起吃飯,你這樣會讓我們感到別扭和內疚的。”
“姑爺……”她很為難的樣子。
我朝她笑,“別叫我姑爺,你這種叫法讓我感覺回到了民國似的。叫我馮笑或者馮醫生吧,叫她呢就名字或者陳老師就行。”
“陳老師?”她疑惑地看著我。
“哦,她以前叫陳圓,我叫習慣了。”我急忙地解釋。
保姆這才坐到了桌上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我還記得今天應該給唐小牧做手術的事情。
“感覺怎麼樣?”去到病房後我問她道。
“好多了。”她回答,隨即看了我一眼,臉上微紅,“馮醫生,你們大醫院的水平就是不一樣。”
我苦笑:私人門診也比你那男人水平高啊?都是什麼事呢?“來吧,我再給檢查一下,看能不能做手術了。”
檢查的結果我很滿意,因為我發現她的感染基本消除了。現在我才可以清楚地看見她Y道壁上的那道傷口。不禁駭然。
很明顯,唐小牧的男人是看過醫書的,手術的方法大體了解了一下,切口的位置和方法都基本上正確,唯一差的是操作上的技術問題。這個人根本就不懂縫合!我看見,唐小牧的Y道裏麵的那道傷口竟然完全突出了表麵,就好像是硬生生地將兩片肌肉用家常的針線縫在一起似的,創口如同衣服縫合的另一麵粗糙不齊。我不禁好奇,“你可以告訴我嗎?他是用什麼給你縫合的?”
我真的很好奇,因為我發現她的那傷口處的線好像有被吸收的樣子,所以我很懷疑唐小牧的男人使用的是醫用的腸線。
“我也不知道,都是他自己去外麵買回來的東西。”她低聲地回答我說。
我更加好奇了,“你先生是幹什麼的?”
她卻不再回答。
我當然不好再問了,於是轉身去問正在那邊準備手術器械的護士,“好了嗎?”
“好了。”護士回答。
接下來我開始給她做手術:外陰消毒,局部麻醉。因為她以前的手術切口基本正確,所以我隻能重新打開那個創口,然後清洗,將那些腐爛了的肌肉剔除,稍微加大切口的範圍然後重新縫合。
很快就做完了手術。我很滿意,心裏暗暗地笑:這下好了,她的裏麵更緊了,那個男人肯定會滿意的。同時還想:也許正是因為這個手術的簡單所以唐小牧的男人才有那麼大的膽子。雖然我覺得那個男人膽大包天,但是心裏不禁對他有些佩服:一個生手,竟然能夠把這手術做下來,看來這個人很有當醫生的天賦,或者他就是一個天才。
“過幾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最近幾天要預防感染。不過必須在今後一個月內不得有房事。你必須要記住。否則的話裂開後就再也難以縫合了。你那裏麵都變成了那樣子,再不注意的話就真的麻煩了。”隨即我吩咐她道。
“謝謝。”她低聲地說。
讓護士送她回病房,然後我去到了丁香那裏。我管轄的病人中現在就隻有丁香的病情屬於最特殊的了。
今天我看到丁香後頓時驚訝萬分,因為我發現僅僅才兩天的時間她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現在,她的臉色已經有些紅潤了,最突出的變化是她的精神上。她的整個人看上去有了一種別樣的風采。
現在,我有些相信古時候那些相馬的人了,因為他們可以看出一匹瘦骨嶙嶙的、毫不起眼的馬是一匹千裏駒。而我在兩天前就已經發現丁香的美麗。那時候的她卻是處於萎靡不振、麵色蠟黃的狀態啊。她的眼神,她眼睛裏麵的那一絲一晃而逝的亮色引起了我的注意。當時我以為那是她對生命的一種渴求,但是現在我覺得好像不是了,我覺得那應該是她潛意識裏麵對自己美麗的自信。
我對丁香一直有些好奇,因為她的那本筆記。她是我第一次見到的詳細記錄自己病情的病人,所以我一直在想:她是什麼職業呢?怎麼會有這樣的愛好?要知道,一個人在生病的狀態下很少會有那份精力和閑心去記錄那樣的東西的。
我進去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做拉筋運動,見到我就即刻坐了起來,“馮醫生,你來啦?”臉上笑吟的,一種叫做美麗的東西頓時向我撲麵而來。
“怎麼樣?”我的心情頓時也好了起來,一種難以言表的成就感讓我感到全身通透的舒服與快意。直到今天,我才真正地、完全地體會到了自己對醫生這個職業的熱愛和不可丟棄。我第一次感覺到醫生這個職業真正地與自己的內心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