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想了一宿愁的直歎氣,最後也隻能按照閨女說的,一大早天還蒙蒙亮就到村東頭王家酒鋪買了兩壇好酒,這在農家來說禮已經不算輕了,沈荷香想到什麼又往那簍裏放了頭油香粉胭脂三件,瓶子都是精美的瓷地,看著便知是價值不菲,又加了絹花和角梳湊了五樣,用了匣子裝了,這些東西數下來也是要近二兩銀子的。
沈父見閨女如此大方,雖沒肉疼卻也不明白,幫忙做個公正哪需要這般大禮,旁邊的柳氏卻是幫忙把挑子挑上道:“還是閨女想的周全,那裏正我聽人說是個怕媳婦兒的,討好他倒不如討好她媳婦管用……”當年自家被分出來就給了三間草房,可不就是他大伯那邊給裏正好處了,那時自家窮的叮當響,飯都吃不上哪有什麼錢打點,現在想起來便覺得心酸。
於是沈父便挑著兩壇酒,一包自家做的紅棗糕及梳妝五件去了裏正家,要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可真不假,禮送到位了事兒便好辦多了,沈父剛把事情簡單說完,那裏正媳婦便大罵老宅大伯和繼母貪得無厭,一個月二百錢就很不錯了,居然張口要一兩銀子,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也不怕撐著了,當天下午裏正便帶著沈父便去了老宅。
晚上回來沈父便是樂嗬嗬的,手裏還提回了些豬頭肉,柳氏細問之下沈父拿出了那張契紙,上麵有沈父,沈石柱和裏正的名字和手印,就這麼一張紙拿到衙門便是好用的。
沈家在農家算是富裕人家,沈成石小時上過幾天私塾,識字什麼的沒問題,也不至於被人糊弄,柳氏小時認過字,看了契紙上所寫一顆心頓時落了下來。
沈父喝了口水道:“那裏正這次總算是向著咱了,進門就將大哥罵了一頓,最後給繼母孝敬的錢定為每月五百文,大哥拿一兩……”
柳氏仔細的看了兩邊契紙,聽著便覺得擔心道:“你大哥他就沒說什麼?他能同意?”
“當然不同意。”沈父道:“但他不同意也沒用,裏正說了,分家的時候他就拿了全部家財,贍養繼母是理所當然的,就應該多拿銀子孝敬,若是不滿他就做主將家重新分分,兩個兒子一人一半,到時便一碗水端平,大家都拿一樣的孝敬錢,你想我大哥能幹嗎?所以鬧了一頓這事就定了,以後不會再更改了,若是他們想賴帳,我們就拿著這張紙去衙門告他們,他們就得坐牢……”
沈父說完沉默了下,隨即放下碗道:“荷香他娘,這次我是看明白了,這世道沒什麼別沒錢,有錢才好辦事,若我們還像以前那麼窮,不說裏正和村裏人,便是自己的親兄弟都欺負你看不起你……”
柳氏聽罷眼睛一紅,知道是老宅人又說了什麼,擦了擦眼角不由坐過去安慰道:“他爹,你莫傷心,我們家的日子以後會越過越好的……”沈父聽罷伸手緊緊握著妻子的手,眼睛裏卻是亮的,像是對柳氏說又像是告訴自己一般道:“嗯,會的,我要讓別人知道,你沒有嫁給一個窩囊廢,沒有老宅的人,我也能養的起你們母女……”
沈父的話連帶外麵燒火的沈荷香也聽得清楚,心裏一時也覺得又恨又氣,說爹窩囊廢的八成是大伯母,那女人最會沒事找事,她爹才不是窩囊廢呢,就算有那也是大伯,但同時又覺得大伯母這話說的好,若不是她這幾句,父親又怎麼能這麼快的明白了銀錢的重要性。
見沈父和柳氏在屋裏氣氛正好,她也沒去打擾,想到早上給裏正送得禮,沈荷香覺得這錢總算沒有白花,隻用二兩銀子的東西便省下了日後幾十兩甚至幾百兩的銀子,當真是劃算的很。
沒有了老宅人的攪和,沈成石一家總算是過了個舒心年,加上年底於掌櫃又急要了一批貨,一家人忙得腿都軟了,最後狠賺了八兩銀子之多,柳氏的錢匣子都塞滿了,最後被沈父去京城時換成了三個銀錠回來這才空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