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子聞言一驚,還未等反應過來,李弈又已接著道:“田大人,你不妨細看一下那些弓弩手,第一個方陣軍士手中所持的乃是黃樺弓,旁邊依次是神臂弓、黃樺烏梢金線弓和黑漆獨轅弩,兩軍對陣之時,威力絕不可小視。”
話音一頓,他有些得意的笑道:“如何,本官下了這麼大血本,田大人覺得如何?”
田真子機械的點了點頭,道:“果然是配備精良的一支精兵。”
李弈“哈哈”一笑,說道:“是呀,還算差強人意。本官私下裏招募這些軍士,每日裏嚴加訓練,便是想給相爺一個驚喜,今日一看,也該報與相爺知曉了。”
“理應如此……,呃……”一句話還未說完,田真子已經反應過來,吃驚的望著李弈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弈訕訕一笑,仿佛很不好意思的道:“本官方才說的便是此事,嗬嗬,本官自己已經寫了一封書信告知相爺,但終歸有自吹自擂之嫌,所以還是要請田大人也寫一封書信,著府中下人送去臨安,不知田大人意下如何?”
說完,他並不等著聽田真子“表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請田大人到那邊房中書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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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半閑堂。
“咣鐺”,賈似道惡狠狠的將麵前的椅子一腳踹倒,厲聲道:“好你個李雲亭,居然篡養起私軍來了,了不起,你好了不起呀。”
說完,他瞪著血紅的眼睛,轉身看向旁邊噤若寒蟬的翁應龍,胸腹一陣劇烈起伏,半晌才長歎一聲道:“子恒,老夫可謂是‘終日打雁,反被雁啄’呀。”
翁應龍聞言長出一口氣,心知賈似道已經冷靜了下來,急忙一欠身道:“相爺不必自責,這種事情是誰也料不到的。”
賈似道並不答話,閉目沉思片刻,緩緩道:“是呀,老夫本已對他起了防範之心,隻是沒想到他在這種局麵下也能做的風聲水起,實在出人意料之外。”
說著,他緩緩睜開眼睛,道:“依你看,此事該如何應對?”
翁應龍心知賈似道已經有了決斷,問自己也不過是印證一下想法罷了,當下稍一沉吟,隨即道:“相爺有大功於社稷,位極人臣本在情理之中,但如此高位最易遭人嫉恨,因此終究免不了被一些狼子野心之輩暗中惦記。依子恒看,此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賈似道輕“哦”一聲,抬頭道:“這是何故?”
翁應龍再次恭謹的一欠身,陪著小心道:“此事之所以不可操之過急,歸根結底在於李雲亭是相爺舉薦的人選,若是相爺坐實了他叛逆之罪,派軍進剿,本身就已經給了朝堂上那些狼子野心之輩攻殲相爺‘識人不明’的口實。
雖說他們懾於相爺之威,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但肯定會視風向而定,如若輕而易舉便將李雲亭剿滅,那一切自然會歸於平靜。但是,子恒將田真子信中所言與為其送信的幾名家仆所講相互印證,便可知李雲亭對其手下私軍的控製力和這支私軍的戰力均不可小視。
到時,如若進剿不順,勢必會耗費朝廷本就短缺的錢糧,而且還會破壞泉州這塊富庶之地,朝堂上那些人必然會以此大做文章,對相爺終究是大大的不利。”
話音一頓,他指了指書案上的信,繼續道:“相爺,子恒雖猜不透李雲亭為何有膽量鋌而走險,但起因無非是相爺始終對其存有戒備之意,他擔心被相爺調離泉州閑置起來。
而他所寫的這封信雖然大都含糊不清,但卻數次提到今年的賦稅錢糧不成問題,可見他對朝廷是有顧忌的,這便是他開出的價碼,隻要相爺暫時不動他,他便會按時、足額上繳賦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