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邦今天心情很差。
如果可以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拔出佩刀,將身前這個翹著蘭花指的老家夥砍翻在地。
當然,隻是如果。如果老家夥不是宮裏的人,如果老家夥身邊沒有那個年輕人。
這老家夥是個太監,姓黃,時下正深得皇上歡心,又背靠秦丞相這棵大樹,還有個衛安邦都看不透實力的年輕人保駕護航,衛安邦不敢動,但是他不動,就會有更多人因此而動。
黃公公全不在意衛安邦一臉憋怒的樣子,又道:“衛將軍忠君愛國,想必是不會違抗君命的,對吧?”
衛安邦深吸一口氣,強自平複一下心緒,沉聲道:“北蠻此時軍力正盛,不是我軍怯弱畏戰,倘若貿然出擊,正中北蠻下懷。為今之計,應該避其鋒芒,先守真定城,再圖反擊之策。”
“衛將軍,你在外麵待得久了,看來是不太了解南民心聲,年初至今已有三月,我南國西邊戰事節節敗退,竟是被蕃國逼得退守岷州,朝廷上下、江南百姓早已不滿。而你衛將軍的兵馬卻一直不動,與北蠻在大同對峙已有半年,就算是休養生息,怕也該差不多了吧?”
衛安邦大覺荒唐,道:“朝廷這是何意?西邊戰事不利,竟要我北方來補救?”
黃公公微微一笑,好言道:“衛將軍大可不必如此動怒,朝廷的意思,不是要你全力與北蠻決戰,但凡你能占到一點便宜,我也好回去交待不是?”
“戰事豈能如此兒戲?”衛安邦怒道,“北蠻早就對真定城虎視眈眈,大同屯兵過十萬,一切陣勢早已完備,我們貿然出擊,隻有落敗一條路。我衛安邦雖然不才,卻也不是將我南國兒郎拿去送死的庸人!”
衛安邦話音一落,黃公公拍案而起,震得木案上茶水四濺:“好你個衛安邦,竟敢大逆不道,按你的意思,老身……不,當今聖上,就是你口中的庸人了?衛安邦,就憑這句話,你當被誅九族!”
誅九族一出,黃公公身邊的年輕人突然抬頭,軍帳內突然貫入一陣狂風,將眾人吹得袖衣翻飛。
衛安邦臉色一變,手本能地抓住佩刀,起身道:“衛某絕無此意!”
黃公公尖聲道:“那你是何意!”
年輕人已向前跨出一步,帳內溫度驟降,寒氣入體,衛安邦不禁悶哼一聲,竟是被對方氣勢壓得險些吐血!
衛安邦心念急轉,哪裏還敢放肆,隻得恭敬地拱手道:“衛某隻求朝廷收回成命。”
見他言語中軟了許多,黃公公輕哼一聲:“陛下金口玉言,豈能當玩笑說收就收?”黃公公眼神漸冷,卻還是緩緩坐下,道:“衛將軍可要想好了,抗旨不遵的後果。”
衛安邦皺著眉頭道:“古語有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老祖宗的話,並不是總是適用。”黃公公拾起茶杯,拿起來輕輕抿了一口,道:“衛將軍,別說老身不幫你,陛下這道旨意,你要想不接受,也可以。”
“還請公公指教。”
黃公公放下茶杯,幽幽道:“你卸甲吧。”
衛安邦眉頭一跳,像是沒聽懂一般:“這是何意?”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衛將軍,你是正元二十三年的欽點狀元,不會連這句話都不懂吧?”
衛安邦直起了身子,語氣轉冷:“原來黃公公今天是奪權來了。”
黃公公說道:“衛將軍可別多想,老身可沒那麼多閑情去戰場殺敵,不過出兵的事衛將軍覺得確實難辦的話,老身也不怕替你發號施令幾天,放心,這事兒一過,這真定城,還是你衛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