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太爺冷冷道:“我很想放了他,隻可惜他不是螞蟻,螞蟻不坐轎子。”
藍蘭道:“他一直躲在轎子裏,沒有出來拜見你老人家,絕不是因為他敢對你老人家無禮!”
朱五太爺道:“那是因為什麼?”
藍蘭道:“因為他實在病得太重,見不得風!”
朱五太爺道:“這裏哪裏有風?”
藍蘭不能不承認:“沒有。”
朱五太爺道:“他為什麼不出來?”
藍蘭道:“因為……因為外麵總比轎子裏冷得多。”
朱五太爺忽然大笑,道:“說得好,說得有理!”
他的笑聲忽又停頓,厲聲道:“你們替我去把他揪出來,看他死不死得了!”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四壁間已出現了六個人,其中不但有玲瓏雙劍,還有卜戰和那掃花老人。
無舌童子的身子也淩空飛起,躥了過來。
常無意早就在等著他。
他的人一過石階,常無意立刻迎了上去,劍光一閃,直刺咽喉。
他的劍走偏鋒,奇詭迅急。
可是星宿海門下的弟子,武功更奇秘怪異,半空中居然還能再次擰身。
常無意這一劍刺空了,無舌童子的飛雲腳已踢向他胸膛。
霎眼間兩人已打了十餘招,使出的都是致命的招數!
他們自己心裏都知道,兩個人隻要一交上手,就有個人必死無疑。
小馬迎向那掃花的老人。
老人道:“你是個好男兒,我不想殺你!”
小馬道:“多謝多謝。”
老人道:“我也不喜歡殺人!”
小馬道:“客氣客氣。”
老人道:“這是什麼話?”
小馬道:“你白天在這裏掃花,晚上到哪裏去了?”
老人道:“你說我到哪裏去了?”
小馬道:“去殺人!”
他淡淡地接著道:“也許你不喜歡自己動手,可是你喜歡看人殺人!”
--夜狼圍攻,浴血苦戰,一個跛足的黑衣人,遠遠地站在岩石上。
小馬道:“你白天掃花,晚上殺人,這種日子也過得未免太忙了些,你累不累?”
老人已沉下臉,冷冷道:“掃花和殺人都是種樂趣,我怎麼會累!”
小馬居然同意,道:“一個人做的若是自己喜歡做的事,就不會覺得累的。”
老人道:“你喜歡幹什麼?”
小馬道:“喜歡打你的鼻子,一拳不中,還有第二拳,就算打上三千六百拳,我也不會累的!”
這句話說完,他已經打出了七八拳。
七八拳打出後,他才發現這老人的身法輕靈飄忽,要想打中他鼻子,實在不容易。
小馬不怕累,可是他卻不能不替藍蘭和轎子裏那病人擔心,因為玲瓏雙劍已經過去了,老狼卜戰還在旁邊掠陣。他根本沒法子分身去救他們,何況還有兩排強弓大箭。
小馬也不怕死。
對他來說,真正可怕的並不是他現在的對手,也不是老狼卜戰和玲瓏雙劍,更不是這些大箭長弓。
真正可怕的隻有一人--朱五太爺!
隻有他才是狼山上的主宰,幾乎也可以算是小馬這一生所見過的第一高手。
他的氣功固然可怕,他的陰沉更可怕。
--你們都是好朋友,不管怎麼樣,我總得讓你們先見上一麵。
現在小馬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見過一麵後怎麼樣?
--死!
死也有很多種死法,他選擇的必定是最殘酷可怕的一種。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要小馬的拳頭、常無意的劍。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讓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活著回去。
病人還在轎子裏,藍蘭一直沒有離開過這頂轎子。
她看見玲瓏雙劍向這頂轎子走過來。
小馬在拚命,常無意也在拚命,為她和她那重病的兄弟拚命。
她卻好像沒有看見。
她的笑還是那麼迷人,聲音還是那麼動聽:“兩位小弟弟,你們今年已經有多大年紀?”
她知道玲瓏雙劍絕不會回答這句話的,因為侏儒們一定都不願意別人提起他們的年紀,他們自己當然更不願提。
她問話的重點並不在這裏。
所以她不等他們開口,立刻又問:“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真正美麗的女人,而且完全脫光了衣服的?”
玲瓏雙劍也許見過,也許沒見過,但他們畢竟也是男人。
若有一個真正美麗的女人脫光了衣服,無論什麼樣的男人都不會拒絕去看的。
藍蘭忽然喚:“香香!”
香香還在流淚。
藍蘭道:“你自己認為你自己是不是很難看?”
香香搖頭。
藍蘭道:“那麼你為什麼不讓他們看看?”
香香雖然還在流淚,卻很快就站了起來,很快就讓自己完全赤裸了!
在這麼樣的心情下,她的動作當然絕不會美,可是她身材卻實在很美。
那堅挺的乳房,纖細的腰,渾圓修長的腿,都不是任何男人常常能看得到的。
藍蘭自己好像也很欣賞,輕輕歎了口氣,道:“你們看她美不美?”
玲瓏兄弟同時道:“美!”
藍蘭道:“你們為什麼不多看看?”
玲瓏兄弟道:“我們想看你!”
藍蘭嫣然道:“我已經是個老太婆了,沒什麼好看的,可是你們如果一定要看,我……”
她垂下頭,開始解衣服的扣子,她的衣扣中也藏著暗器。
誰知她的暗器還沒有發出,玲瓏雙劍的劍已揮出。
他們根本沒有看香香,他們一直都在盯著藍蘭的手。
藍蘭歎了口氣,道:“我看錯了你們,原來你們這裏連大帶小、連老帶少,都不是男人!”
她的暗器還是發了出來,卻已被劍光擊落。
玲瓏雙劍就是雙生兄弟,心意相通,金銀兩劍合璧,天衣無縫。
藍蘭並不是弱不禁風的女人,她會武功,而且武功不弱。
可是她也沒法子抵擋這兩把劍。
她的發髻已被削落,金色的劍光如毒蛇般纏住了她,銀色的劍光有幾次都已幾乎穿透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