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燃燒(3 / 3)

小馬道:“多謝!”

朱五太爺道:“隻不過殺人的利器,未必就是忠心的夥伴。”

他慢慢地接著道:“水能載舟,也能覆舟。若將殺人的利器留在身旁,而不知他是否忠心聽命,那豈非更危險?”

小馬道:“要怎麼樣你才相信我?”

朱五太爺道:“我至少還得多考慮考慮。”

小馬道:“你不能再考慮。”

朱五太爺道:“為什麼?”

小馬道:“你有時間考慮,我已沒有。你若不肯助我,我隻有走。”

朱五太爺道:“你能走得了?”

小馬道:“至少我可以試試看!”

朱五太爺忽然笑了,道:“至少你應該先看看你的朋友再走。”

小馬的全身冰冷,心又沉下。他的朋友也在這裏?

他忍不住問:“你要我看誰?”

朱五太爺淡淡道:“你並不是第一個到這裏來送禮的人,還有人的想法也跟你一樣!”

小馬道:“還有誰來送禮?送的是什麼?”

朱五太爺道:“是一把劍!”

小馬道:“常無意?”

朱五太爺道:“不錯。”

小馬動容道:“他的人也在這裏?”

朱五太爺道:“他來得比你早,我先見你,隻因為你不說謊。”

小馬怔住。

朱五太爺道:“坐。”

小馬隻有再坐下。

常無意既然也已到了這裏,他怎麼能走?

他忽然發現自己竟已完全被這個人控製在掌握中,別無去路。

鑼聲又響起,門大開。常無意赫然就在門外,蒼白疲倦的臉,看起來已比兩日前蒼老了十歲。

這一夜間他遭遇到什麼事?遇到過多少困境?多少危險?

此時此刻,忽然看見他,就好像在他鄉異地驟然遇見了親人--

一個身世飄零、無依無靠的人,這時是什麼心境?

小馬看著他,幾乎已忍不住有熱淚奪眶而出。

常無意臉上卻連一點表情都沒有,隻冷冷地說了句:“你也來了?”

小馬忍住激動,道:“我也來了!”

常無意道:“你還好?”

小馬道:“還好!”

常無意慢慢地走進來,再也不說一個字,甚至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小馬也隻有閉上嘴。

他很了解常無意這個人,就像是焦煤一樣。平常是冷的,又黑、又硬、又冷。可是隻要一燃燒起來,就遠比任何可以燃燒的東西熾熱。不但熾熱,而且持久。

也許它連燃燒起來都沒有發光的火焰,可是它的熱力,卻足以讓寒冷的人們溫暖。

現在他既然已到了這裏,別的人呢?

是在寒冷危險中?還是平安溫暖?

現在常無意也已麵對珠簾。

他並沒有再往前走,他一向遠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氣。

珠簾中的人也仍然端坐,就像是一尊永遠受人膜拜的神像。

常無意在等著他開口。

朱五太爺忽然問道:“你殺人?”

常無意道:“不但殺人,而且剝皮。”

朱五太爺道:“你能殺什麼樣的人?”

常無意道:“你屬下也有殺人的人,有些人他們若不能殺,我能殺。”

朱五太爺道:“你說得好像很有把握。”

常無意道:“我有把握。”

朱五太爺道:“隻可惜再利的口舌也不能殺人。”

常無意道:“我有劍。”

朱五太爺道:“劍在哪裏?”

常無意道:“通常都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到了要殺人時,就在那人的咽喉間。”

朱五太爺沉默了,過了很久,又說出了他剛才說過的兩個字:“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