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得這劍尖越抖越大,到老者眼前三尺出,看這端木凇好似是舞著一個碩大的銀盤打了過來,老者一看歎了口氣,舞開酒葫蘆,倉啷啷架開長劍,一擰身旋上甲板,道:“是老頭子技不如人,少俠,留個萬兒吧。”
端木凇一愣,留萬兒?什麼萬兒?
這老者說的是江湖上的黑話,就是留下個姓來,可是端木凇自小打天山上長成,哪知道這江湖上的這麼多事情。
程苧見端木凇愣在原地,知道端木凇對著江湖不熟,雙錘一擺,砸開人群,嬌聲喝道:“江南萬裏長”
老者點點頭“來日老夫定到程府報恩,扯滑。”
老者一聲扯滑,在船艙內拚殺的幫眾們緩緩撤走,有先退的,有掩護的,有拖延的,井然有序。
程苧看了看也沾不著便宜,轉身對端木凇道:“走吧,救人要緊,在遲緩片刻怕這聶曾青無力回天了。”
端木凇點點頭,背起聶曾青來,跟程苧二人飛身上了甲板,飛簷走壁來在客房之中。
這會兒聶天驕也醒了,正在客房內哭天搶地要回去救聶曾青,這時候端木凇、程苧二人帶著聶曾青回來了,聶天驕一看自己的父親,渾身是血,雙目緊閉,進氣少,出氣多了,聶天驕跪地邊哭:“父親啊,孩兒不孝,不懂回天之術,手無縛雞之力,使父親蒙此大難,孩兒該死!”
聶曾青歎了口氣,慢悠悠的,含含糊糊的道:“驕兒,為父自小在江湖上闖蕩,便知命數有定,為父自無到有這偌大家業,不知手上染了多少鮮血,孩兒啊孩兒,日後散去萬貫家財,用心讀書,不得習武,更不得有報仇之想。”
“父親”聶天驕眼淚不住勁兒的流,雙手緊緊握拳“父親,此仇不共戴天,焉能不報?孩兒定要將這謝家個個殺盡,刀刀斬絕,抽其筋,剝其皮,啖其肉,飲其血!”
聶天驕兩眼通紅,咯吱吱銀牙緊咬,渾身顫抖,雙手指甲插進肉裏,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的往外流著。
聶曾青又歎了口氣道:“將死之人,管不得身後之事,孩兒啊孩兒,生死有命,日後無論你是讀書做官也好,入這江湖風雲也罷,為父隻有一個念想,這三位年輕人對你我父子二人有救命之恩,也使得我聶家沉冤得雪,孩兒你在世一天,便要報恩一天,你可記下?”
聶天驕對著父親拜了三拜道:“孩兒記下了,孩兒並非忘恩負義之人,定當舍身相報。”
聶曾青點點頭,陡然之間,腰一發勁,坐將起來,聶天驕、端木凇等四人一看嚇了一跳,轉念想明白了,這老頭怕是熬不過這一晚了,這一下恐怕就是回光返照了。
“林老哥”聶曾青一句林老哥出口,仿佛又回到了年輕之時,麵色紅潤,整個人也不像在地牢裏看到的那麼佝僂著了,身材挺拔,雙目有神,臉上的一道刀疤猙獰萬分,好似是閻羅降世,殺神再現,“小弟對不住你啊,有來世小弟定當轉為牛馬再報兄恩!”
說罷了這一句話,噗的一口鮮血噴出,這口血噴的床上被子上全是,頭一低,再無半點聲息。
“爹啊”聶天驕見父親駕鶴西去,一聲哀叫,叫的端木凇三人這心都碎了,端木凇三人也跟著在一旁吧嗒吧嗒掉眼淚。
再看這聶天驕一聲哀叫,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隻覺得眼前一黑,咣當一聲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端木凇一看,也沒心情哭了,好嘛,這少爺要是再哭死在這,以後九泉之下自己哪有臉麵去見聶老爺子,趕忙給聶天驕架到床上,打點程苧照顧著,打點鐵托去燒水,自己趕忙出門來去找醫生郎中來看看。
端木凇出門這已經是夜半子時,三更天了,大街上除了幾個巡夜的差人連個點燈的人家都沒有,上哪找郎中去,更何況端木凇這也沒來得及換衣服,也沒來的及包傷口,肩膀一動嗞嗞的疼,一身血衣,一臉血汙,也不敢在大道上走,隻得飛簷走壁,看著哪有家醫館,就進去求求人家給來看看病,這錢自己身上還有點,多給點出診費也沒什麼所謂。
正這麼想著,前麵不遠處有一家“懸壺堂”的醫館,端木凇一擰身,奔著這懸壺堂醫館的房簷就去了,來在了後院,端木凇一看,有一間屋子還點著燈,從燈影上看還有個人在那裏看書,端木凇翻身下了房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