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胭脂就不該輕信那老鴇的話。
那日,胭脂隨著丫頭玉萍到了劉府。別院裏到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的景麵。經丫頭打聽一番才得知,劉家大少爺劉浩嶽西北邊疆與顧將軍一舉殲滅敵軍進犯,天子嘉獎。今日來劉府一聚,特喚胭脂前來舞一曲《蘭陵王》,以示恭賀。
胭脂被劉府侍女安排在西廂院的小間裏梳洗打扮,坐在銅鏡前,胭脂拿著一隻眉筆細描著,丫頭玉萍手持著珠花流蘇斟酌許久,胭脂見狀放下手中的眉筆問道:“怎了?”
“姑娘,我聽說那顧將軍性情殘暴冷酷,最是厭惡我等出入煙塵的女子。此番劉家少爺喚我等前來,怕是有問題!”
胭脂笑了笑道:“不會,再怎麼厭惡,這畢竟也是劉府豈容爾等在此胡作非為?再者說劉府在江南權大勢大,要去我等性命豈不是輕而易舉?何必大費周折來這一出。”胭脂伸出食指一抹朱砂對著銅鏡點在眉心,生了幾份俏姿。玉萍悶了半響不說話,棄了珠玉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致的梅簪綰起,淡上鉛華。
著實一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門外有人傳話,劉將軍喚她去正廳。玉萍隨手拿起一件大紅色的披風,披在她身上:“姑娘,夜涼,你穿的少。”
胭脂點點頭,隨傭人去了。
玉萍瞧著她遠去的身影心裏想:“這張臉,本是美人姿色,卻做了妓女,可惜了。”
正廳古燈繪影,琴簫和鳴。
去當人心魄的簫聲輕揚而起,胭脂水袖曼舞,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沉醉。那十餘名伴舞有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漫天花語中,一個美若天仙的紅衣少女,如空穀幽蘭般出現,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
此時簫聲突然驟然轉急,胭脂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煥然自地上翩然飛起。十餘名伴舞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十條白色綢帶清揚而出,廳中仿佛泛起朦朧晨霧,胭脂淩空跳躍到那綢帶智商,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淩波仙子。廳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胭脂瞧見了,滿廳之中唯獨顧將軍絲毫不動,一故飲著烈酒。
眾伴舞紛紛退下,胭脂謝禮剛轉身準備退下被一個聲音叫住。那個聲音,來自顧疏白,阮大將軍。
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應著昏黃的燭火瞧清了胭脂的模樣問:“你從哪來的?”
“怡紅。”胭脂低頭回答。
“抬起頭來,你怕我吃了你?”
胭脂沒回話,顧疏白把玩著手裏的酒杯說:“你是妓女還是舞妓?”
“凡是身陷風塵之女,在將軍眼裏看來妓女和舞妓有何區別?”
“並無區別。”顧疏白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作輯:“劉兄,今日我與此女有緣,她舞技精湛,可否讓弟弟我露一手與她合舞一曲?”
劉浩嶽笑道:“這便是極好的!在長安,顧弟的琴技可是數一數二,在江南,這胭脂的舞技也是無人能比,二人合奏想必是驚鴻之作!來人,把我珍藏多年的流光琴贈與顧弟,讓他大顯身手給我等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