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伊默踱步到裏間,褪下身上的外袍露出裏麵白色的褻衣,然後從衣架上取下憐秋鋪設好的衣物。白色的鍍金滾邊的短衫緊袖襖,大紅色曲裾羅裙上是金線描的海棠花初蕊含苞戲鵲圖,外套一件紅色的平襟的對衫,係上裁剪好一手寬淩雲錦的貢緞,用金線和墨蠶絲滾的邊,繡上祥雲的圖騰,玻璃種滿綠翡翠和極品雞油黃雕刻的步搖正映在直裾之上。最後一件是對襟的一件大紅色衣袍,衣料是五子棉的繡綢,纖薄而靈巧。大紅的顏色稍顯出幾分厚重卻被這麵料反襯得靈動而輕柔。
憐秋見她著裝,也不講話,皺著眉頭,總覺得今天的伊默給她的感覺很怪。這一身大紅的行頭總感覺像是婚服一般太過亮眼華麗,衣服上隨意一處的繡品都是細密的金線趕製卻不見到一絲針腳,堪稱天衣無縫。
伊默以往身上的衣著免不了素淨淡雅一些,看起來人也比較清高幽遠;而今天如此仔細一打扮出來隻覺得威嚴自起,可眼角眉梢之間一怒一笑皆是風情,獨有一種嫵媚在裏頭,尤其那一點抹額更是襯得女子嬌豔無雙,冰肌玉骨,簡直驚稱天人!
“夫人這是?”流冬快跑著回來了,看見屋內的情況免不了一愣,轉頭看向一旁的憐秋。
憐秋搖搖頭,也是一臉的詫異。
“正好,流冬,你去幫我備車。”伊默起身,抱起矮桌上缺了一角的古琴。“憐秋,幫我喚他過來一下。”
“夫人,”憐秋看著她動人的眉眼,忍不住替她難過,“這時候恐是還在守著葉小姐呢!”
“無妨,你去通傳就是。”伊默對這個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良善女生施以一笑,美眸中是坦蕩蕩的清明。
憐秋咬咬下唇,轉身去了。
伊默站在窗口,藏於水袖底下的手掌紋已經完全清楚,朝露凝寒,掌心和心靈一樣,一片冰涼。啟唇苦笑一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連肆意表達自己的情感,也成了一種奢侈。
若不是情到深處難自禁,又怎會柔腸百轉冷如霜。此情已自成追憶。零落鴛鴦,雨歇微涼。此生不過大夢一場。
花飛謝,人空瘦,殘月如勾。
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情我便休。
橫渡紅塵本就各憑天命,管他癡情、多情、薄情、溫情、寡情、鍾情、深情?情情意意都每人各自斟酌各自珍重。
時世萬事,光陰一過了自然就舒懷。誰也沒有永遠忘不了的人,誰也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但凡人能想開點就能過得舒坦一些。這天下卻是沒有不散的筵席。人終究是要散的。
總歸是要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