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握緊雙拳,恨聲道:“你也想不到他已被人像死魚般拋在水裏?”
風四娘歎道:“我實在想不到。”
王猛道:“你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
風四娘搖搖頭。
王猛忽然跳起來,大吼道:“你若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風四娘吃驚地看著他,道:“為什麼我應該知道?”
王猛道:“因為你就是凶手。”
風四娘又笑了,隻不過這次笑得並不太自然。
無論誰被人當作凶手,都不會笑得太自然。
霍無病一直在盯著她,忽然道:“你是不是早已認得史秋山?”
風四娘道:“我認得的人很多。”
霍無病道:“他是不是也早已認出了你?”
風四娘道:“嗯。”
霍無病道:“他剛才是不是一直都在跟著你?”
風四娘道:“嗯。”
霍無病道:“他既然一直在你身旁,若有別人來殺了他,你會不知道?”
風四娘忽然也跳起來,大聲道:“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她跳得比王猛還高,叫的聲音比王猛還大。
她真的急了。
因為她自己也想不出,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在這條船上殺了史秋山,再拋下水裏去?
史秋山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蕭十一郎忽然道:“我知道。”
霍無病皺眉道:“你知道什麼?”
蕭十一郎道:“我至少知道一件事。”
霍無病道:“你說。”
蕭十一郎道:“世上絕沒有任何人會不聲不響地站在那裏,讓別人把自己的臉打出個大洞來,除非他是個木頭人。”他笑了笑,接著道,“史秋山當然不是木頭人,是江湖中唯一得到鐵扇門真傳的高手,若有人再作兵器譜,他的鐵扇子至少可以排名在前三十位之內。”
霍無病冷笑道:“你知道的事倒還不少。”
蕭十一郎道:“我還知道,就算他是個木頭人,若被人拋在水裏,也會有‘撲通’一聲響的,這裏的人都不聾,為什麼沒聽見?”
霍無病道:“你說為什麼?”
蕭十一郎道:“因為他根本不是死在這條船上的。”
霍無病搶著道:“若不是死在這條船上,死在哪裏?”
蕭十一郎道:“水裏。”
王猛道:“水裏?”
蕭十一郎道:“在水裏殺人,就不會有聲音發出來,所以船上的人才沒有聽見動靜。”
王猛道:“他剛才明明還在船上,怎麼會忽然到水裏去了?”
蕭十一郎道:“我剛才明明還在樓上,怎麼會忽然下樓來了?”
王猛道:“是你自己下來的。”
蕭十一郎道:“我可以自己下樓,他為什麼不能自己下水?”
王猛怔了怔,道:“他好好地在船上站著,為什麼要自己下水?”
蕭十一郎歎了口氣,道:“這一點我也想不通,我也正想去問問他。”
王猛冷笑道:“隻可惜他已沒法子告訴你。”
蕭十一郎道:“這個人的確已沒法子告訴我,可是史秋山……”
王猛道:“你看不出這個人就是史秋山?”
蕭十一郎道:“你看得出?”
王猛道:“當然。”
蕭十一郎道:“你是憑哪點看出來的?”
王猛又怔住。
這個死人的裝束打扮雖然和史秋山完全一樣,可是一張臉卻已根本無法辨認。
你隨便在什麼人臉上打出這麼樣一個大洞來,樣子看來都差不多的。
蕭十一郎道:“史秋山忽然不見,你卻在水裏撈出了這麼樣一個人,所以你認為這個人就是史秋山,其實……”
王猛道:“其實怎麼樣?”
蕭十一郎淡淡道:“其實你自己現在一定也沒有把握,能斷定這個人就是史秋山。”
王猛不能否認。
他忽然發覺自己實在連一點把握都沒有。
霍無病卻冷笑道:“你是說史老二自己溜下水去,殺了這個人,再把這個人扮成他的樣子,讓別人認為他已死了?”
蕭十一郎道:“這難道不可能?”
霍無病道:“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要連我們兄弟也瞞住?”
蕭十一郎歎道:“這些你本該去問問他自己的,除了他自己之外,隻怕誰也沒法子答複。”
霍無病冷冷道:“我還是有句話要問你。”
蕭十一郎在聽著。
霍無病厲聲道:“這個人若不是史秋山,史秋山的人在哪裏?”
蕭十一郎還沒有開口,已有人搶著回答了這句話:“他的人就在這裏。”
一個有教養的淑女,在別人說話的時候,是絕不會插嘴的。
沈璧君一向是個淑女,但這次她卻破了例。
“就在這裏。”
她的臉色蒼白,眼睛裏卻在發著光。
這雙眼睛正瞪在一個人身上:“這個人就是史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