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風輕輕拂著,朦朧的月輕披銀紗在高空遊移。仿若出塵的仙子婀娜多姿,淡雅素纖。
盤山路上,陸西寒一雙有勁的大手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麵色沉靜,隻有眼尾的稍稍抖動顯示了他內心的焦躁不安。他盼望著能早一些趕到鎮上的醫院裏,阿媽因為突發腦溢血現在正躺在急救室,情況不容樂觀。多年生死一線的生活讓他心裏很明白或許趕到的時候就是看到她的最後一麵,即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現在心裏也是一刻不停的祈禱著上天能夠發發慈悲讓自己的阿媽能度過這次的難關,讓自己能夠趕得及去見見阿媽。
山道不好走,多雨的季節更是讓人感覺像在泥裏打滾。前一刻月還懸在高空,不多時,就被厚重的烏雲遮蓋,風也不再溫柔的撫弄,變換著姿勢卷起地上堆積的樹葉和些許碎石在這條蜿蜒交錯的九曲環山路上翻轉打滾,趨勢越來越烈,預示著一場疾風暴雨的來臨。
倏然,道道紫電刺破長空,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向山頭襲來,把一顆兩人合抱的老槐樹一分為二劈下一截,那半棵老槐順著山勢夾帶著泥土碎石轟然滾向山下,
到了山腹,卻被一塊巨大的山石擋住。空中的陰雲越積越厚,緊接著雷聲大作,頃刻之間暴風雨如同出籠的猛獸咆哮著衝出牢籠,氣勢駭人。陸西寒一邊開車一邊關注抬眼望天,心想這鬼天氣來的也太快了,但常年在基地的打磨讓這個才堪堪29歲的小夥子遇事沉穩果敢,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陸西寒沒有減緩車速,反而又向下踩了踩油門,準備加快速度走出這片暴風雨肆虐的山路。
初時,隻有少量的碎石被半截老槐就著山勢帶落下來,可在暴雨的衝刷下,滑落鬆動的石子竟在老槐樹的身後越積越多,終於卡住老槐樹的山石不堪重負,轟隆隆的向山下滾去,山石順著陡坡急速向下滾去,哐~好巧不巧的就這樣砸在了陸西寒疾馳的車前蓋上。車上的陸西寒急踩刹車,重心向前嘭的一頭撞上了前車窗,昏迷了過去。
可這場暴雨的肆虐意猶未盡,半棵老槐樹和山上不斷滑落的大小石子依舊一發不可收拾的一起向著山下而去,轟隆隆的聲音和天空中不斷作響的雷聲如同遠古海嘯一般讓人耳膜發顫,就這樣一場沒有預計的泥石流爆發了。車子裏陸西寒的手機吱吱的響著,催促著主人接聽通話。終於陸西寒的胳膊抬了抬,意識在大腦中回籠,來不及觀察車外的情況剛摸過了電話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道焦急的女聲:“喂,阿哥,你怎麼還不來,陸嬸嬸快要不行了。阿哥,你在哪裏?說話呀?……”陸西寒不顧滿身無法自抑的疼痛,甚至忽略了外麵不斷作響的轟隆隆的聲音,隻來得及張口說道:“我在玉峰山道上出了車禍,你和阿媽說,對不起,我趕不回去了……”陸西寒腦海中浮現阿媽慈愛的眉眼,不經意稍微挪動了疼痛欲裂的腦袋,眼眸中最後映現的鏡像卻是是奔湧而來的泥石流。如果說沒有卡在座上無法挪動的雙腿,沒有刺在胸上的玻璃碎片,就算被撞得頭破血流也會讓陸西寒拚死逃生,可是泥石流太快了。陸西寒隻來得及對著電話說出泥石流三個字就被勢如猛獸的泥石流砸在了車裏,死死的掩埋住。隻餘電話那頭在一遍一遍撕心裂肺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