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安不想毀。

也毀不了。

陳誌安現在如魚得水,滋潤得很啊。

一開始陳誌安也怕,真怕,當柳彬郭棟還有曹辛娜一齊向他撲來時,他怕極了,他知道這些人在玩什麼,他也知道香港萬盛的野心有多大,但是很快,他就不怕了。不怕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曹辛娜跟他上了床。另一個,是郭棟跟他交了底。

陳誌安一開始是不想跟曹辛娜上床的,他知道這事風險很大,有一個曹麗娜就夠了,他不想再讓自己負重。真的,跟妻子以外的女人談情說愛,看似是件輕鬆愜意風花雪月的事,其實,累著呢。再說,曹麗娜給他留的印象接近完美深刻,輕而易舉,別的女人顛覆不了。但是那晚,曹辛娜還是顛覆了。

曹辛娜這次來,目的很明確,她就是要所向披靡,無堅不摧。曹辛娜一開始是把目標對準向健江的,無奈,她進攻了幾次,向健江都不接招。向健江看似很支持香港萬盛,但在關鍵時候,他的態度忽然又變得讓人無法琢磨。曹辛娜想采取老策略,要麼用錢,要麼就用自己的身體攻下向健江這個堡壘。但向健江顯然是一條狡猾的魚,他在岸邊遊一圈,眼看著魚餌到了嘴邊,又一甩尾巴溜走了。

“他是不會上鉤的,辛娜,聽我的話,別在向健江身上浪費時間了。”柳彬一次次這麼說,曹辛娜也就心灰意冷,看來,她的身體不是對誰都有誘惑力。這中間她也聽說了一些向健江的故事,總體來說,這是一個很難被人拉下水的男人,他對女人具有超常的免疫力。也罷,別弄巧成拙了。

“那你說怎麼辦,拿不下向健江,我們在東江就不可能有所作為。”曹辛娜略顯著急地問柳彬。

柳彬詭秘地一笑:“沒有哪個人會是刀槍不入,對付向健江這種人,我們得采取其他策略。”

“什麼策略?”

“知道不,向健江唯上,隻要上麵給他施加壓力,他不可能不屈從,這點他跟蘇曉敏不同。”柳彬得意地說,柳彬能這麼快把向健江的軟肋找準,得益於郭棟和他在省委組織部的關係。省委組織部的人都說,向健江是一個對上級指示不打半點折扣的人,但凡上級決定了的,向健江都會無條件去執行,不怕付出任何代價。其實他又能付出什麼代價呢?惟一的代價便是被上級不斷地欣賞不斷地提拔,因為上級從他身上看到一種優秀品質,這種品質成了當下選拔幹部最過硬的一條,那就是立場堅定旗幟鮮明。

曹辛娜一聽興奮了:“真要是那樣,反倒容易得多。”她邊說邊琢磨,如何利用上級給向健江施壓?

這方麵萬盛有絕對優勢,曹辛娜一點也不擔心。有時候在外人看來十分艱難的事,到了官場,其實一個電話就能解決。跟柳彬商量後的那個晚上,曹辛娜便將電話打到總部,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她原想總部會猶豫,沒想,電話裏痛痛快快說:“辛娜,向健江和蘇曉敏這邊,你不用費太多神,會有人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牢牢抓住陳誌安,你要明白,我們的目的是要通過某個具體人去實現的,這個人就是陳誌安。”

曹辛娜長長地哦了一聲,看來,從萬盛高層到她,都把目標鎖定在了陳誌安身上。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試想一下,如果非要在東江高層中打開一個缺口,這缺口非陳誌安莫屬。

這便是商人的思維,遇到堡壘時從不正麵進攻,那樣太費氣力,而是選擇最薄弱處。薄弱處瓦解了,這個大壩還能存在?於是一番密謀後,曹辛娜跟總部分了工,由她正麵進攻陳誌安,總部則負責掃清障礙。

事實證明,他們的策略是成功的,動用江東高層那些隱秘的關係,萬盛不但成功將趙士傑派到了中央學校,打掉了一個障礙,也很快打通了向健江這個環節。剩下就是蘇曉敏了。

對付蘇曉敏,曹辛娜也想了兩條策略,一是從瞿書楊入手,采取迂回戰術。後來發現這策略不妥,瞿書楊比蘇曉敏還頑固,簡直是一個不食人煙的家夥。曹辛娜逼迫采用第二條策略,那就是徹底孤立蘇曉敏,讓她在東江成為孤家寡人。由孤立再走向排擠,最終將她趕出東江去。

這策略頗見成效。曹辛娜發現,自從向健江轉變態度後,蘇曉敏的處境立馬變得尷尬,尷尬好啊,都說擁有權力者是世上最風光的人,其實不然,當權者也有寂寞的時候,也有苦不堪言的時候。

蘇曉敏現在已經苦不堪言了。

曹辛娜一邊幸災樂禍,一邊,琢磨著怎麼對付陳誌安。

說實話,曹辛娜是不想跟陳誌安上床的,她不像姐姐曹麗娜那麼多情那麼柔軟。如果說曹麗娜是一根水草做的繩子,曹辛娜就是一把狼牙做的劍。姐姐喜歡纏綿,喜歡先把自己交付出去,然後再等回報。傻!曹辛娜不,她喜歡跟男人遊戲,把獵物放在嘴邊,一邊逗著玩一邊用牙齒輕輕咬他,讓他不出血,但能感覺到痛。在疼痛中心甘情願死去或是毀滅,這是曹辛娜對付一切有獸欲的男人的辦法。是的,獸欲。曹辛娜從來不認為,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會對她動真情,他們隻是垂涎,隻是貪婪,渾身充斥著吞食的欲望,這跟獸欲沒什麼兩樣。因此在她眼裏,男人都是獸,隻不過分幾個等級。有惡獸、猛獸,也有半人半獸。像陳誌安這等貨色,充其量隻能算是沒有進化好的獸。獸的級別越低,對她的刺激就越小。但因為帶著某種政治任務,她必須裝作對陳誌安有熱情,而且保證要把陳誌安的熱情也調動起來。

曹辛娜一開始小瞧了陳誌安,認為隻要露出雙乳,陳誌安就會嬰兒一樣朝她撲來。或者學姐姐那樣嫵媚一下溫柔一下,陳誌安就會像冰塊一樣被她化掉。結果她錯了,省城金江那晚,對曹辛娜來說是個羞辱,巨大的羞辱。有著前科的陳誌安麵對她的挑逗與誘惑居然做到了坐懷不亂,天下竟有這等奇事!難道她的姿色不夠,或者陳誌安真的改邪歸正了?後來發現都不是,是陳誌安怕,他太怕了,“陳楊”大案帶給他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除掉,那三百萬元仍然像塊巨石壓在他心上。於是,第二次單獨相處時,曹辛娜就一改妖媚,裝作正統人一樣跟陳誌安消解心上的那個疙瘩。她說,萬盛做事向來有自己的原則,就是任何時候,都不會出賣自己的朋友,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全朋友。陳誌安帶著疑惑問:“陳楊怎麼解釋?”曹辛娜抿嘴一笑,笑得十分甜,且軟:“那是他們不拿萬盛當朋友,對於傷害萬盛的人,萬盛也不會放過。”說完,她就大瞪著雙眼,認真地盯住陳誌安看,那雙毛茸茸的眼睛看得陳誌安渾身直發毛,到最後,不得不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是萬盛的老朋友了,這你是知道的。”

“對呀。”曹辛娜立刻彈起,她彈起的姿勢真像雪地裏忽然撲騰起一隻鳥兒,既鮮活又讓人眼睛清澈:“我就說嘛,在東江,要說萬盛有朋友,也就副市長您了。”

“不見得吧?”陳誌安借這句話鎮定自己。

“怎麼不見得,如果萬盛不拿副市長當朋友,我們就直接去找姓向的了,不過萬盛從來不做有傷朋友麵子的事,這點請副市長放心。”

接著,曹辛娜將電話打給郭棟,讓郭棟跟陳誌安寬寬心。郭棟便透露給陳誌安一個重要信息,省委可能還要調整東江的班子。

“他們動靜不大啊,省委有點急,如果繼續讓他們幹下去,東江這盤棋仍然是死棋,而死棋是沒人願意下的。我說老兄,機會就在眼前,說不定今天,也說不定明天,你可要擦亮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