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答應戒毒嗎?要你雞婆什麼!”
“Lucian……”
我不吭聲。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何這聲歎氣重重地敲進了我的心房。
半晌,我清了清嗓子:“若真要替我戒毒,就別給我弄個有的沒的。”
“可是……”
“廢話少說,我要睡覺,你可以滾了!”
我當然知道冷火雞療法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也清楚那需要多大的毅力。但是我是謝誌勳,我以他人的痛苦為樂趣,這個他人,也包括我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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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硬生生地戒毒下來,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瘦了一大圈。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變得更加羸弱。連我自己也不確定自己能否熬過這個無奈的春天。
Kevin他似乎很了解我。
每一次我毒發時,他隻會拿繩子捆綁住我。然後轉身離開。
因為他明白我不願意被別人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或則他也怕自己會於心不忍,受不了我的祈求。
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我也由開始的強烈反抗,演化為現在的順從。
就像現在,他理所當然地出現在我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替我鬆了繩子,輕柔地問:“Lucian,今天想吃什麼?”
我從第三天開始,已經接受了他的食物,拒絕再輸營養液。他當時異常驚喜。
我揉了揉自己有些淤痕還在僵硬發麻的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他在跟空氣對話。他也已經習慣我的愛理不理,自言自語地說:“昨天是炒麵,今天換湯年糕好了。我剛向房東太太學的。”
我伸腳踢了踢他的小肚腿,突然冒出一句:“喂,手機拿來!”
他緊張地望著我,“做什麼?”
丟了一記大衛生眼給他,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說:“給我家人報平安!”
他滿臉驚愕,眼裏有著淡淡的猶豫,思緒了半會,終於從褲袋裏摸出他的手機,再遞給我。
撥下我所熟悉的號碼,響了幾聲後,電話通了。“姑媽,我是誌勳。”
“誌勳呀,你去哪裏了?讓姑媽我好找呀!”那頭傳來姑媽擔心的聲音。
我扯了扯唇角,冷淡地說:“我沒事。”不管她是出於真心地在關心我,還是因為我爸的關係。我都有義務讓她知道我是平安的。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我在酒吧碰見老朋友,所以就留在他家住了幾天。”我隨便想了個理由搪塞,用餘光掃了眼他心虛的表情。
“那怎麼不早點通知我?”
“玩得太開心了,一時忘記了。好了,我過幾天,便會回來了。”
掛完電話,我隨意地把手機拋還給他,然後轉過頭不再去理他。
半會,我聽見他輕聲地道謝。
我冷哼了一聲。
這幾天的相處,我從他偶爾露出的憂鬱神色,推斷出他八成在苦惱這件事。雖然他囚禁我的初衷是為了我好,但是他人卻不這麼想。我沒有回去,姑媽肯定會派人四處尋我,失蹤超過24小時,便可以立案。
一旦我被查到在這裏,他一定會被以綁架案入刑的。
“Lucian,你吸毒多久了?”
“一個月前。初來香港時,認識了一票朋友。想要融入他們,隻能碰這玩意。”我輕描淡寫地說。盡量忽略了當初嚐試海洛因的無奈。起先不過是應酬的一根煙,然後燙吸,到後來的針管注射。隨著毒品劑量的增加,每次毒發的痛苦也跟著上升。
曾經我也考慮過戒掉這玩意,不願自己的人生被它所牽製。但是當那種渾身被螞蟻啃噬的感覺也是一次比一次的強烈時,我便絕望了。我一個人的毅力,沒有那麼強悍。最終我放棄了,真的以為沒有這個,我便不能存活了。
“戒毒以後,離開那幫人,好嗎?”
我抬眼注視著他藍色的眼睛,裏麵包含著真摯,祈求,希望,還有一些我不想去懂的莫名情愫。
這一次,沒有針鋒相對。我遵照自己的心,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