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之番外 回首向來蕭瑟處(1 / 3)

如果,我知道側福晉烏蘇氏的懷孕會讓爾夏如此介意,那麼我決不會碰她。如果,我知道自己和爾夏大吵一架以後,竟會讓她動了胎氣,以致早產,那麼我決不會說出那些話的。如果,如果,到底還有多少如果,都已經無所謂了。

爾夏,她終於還是離我而去了……

皇阿瑪的一道旨意,生生把爾夏從我身邊奪走。是的,就是奪走!一點商量的餘地也不留下,甚至不容許我再見她一麵。冰冷的聖旨上,隻說了她自願為皇上、太後離家祁福。就算是祁福,也應該可以先回家收拾行李、與家人告別的呀。可是,沒有回家,沒有告別,甚至沒有隻言片語的交代。爾夏就像一個氣泡似的,倏忽就消失在空氣中了。

我一回到府裏,看見我們的孩子,就會想到她;來到四哥府裏,看見四嫂、甚至看見水憐,我又會思念她;來到永和宮,腦子裏揮之不去的,仍是她的影子。

“一份從一開始就有所保留、有所猜忌的愛,怎麼敵得過誘惑的衝擊?!”——當爾夏聲嘶力竭的對我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窺見她眼中盈盈欲墜的眼淚。是的,隻因為爾夏的思想和行為已經超出了我對女子的設想,所以我總是對她有所疑慮、有所顧忌。我也知道,她對我利用她和八福晉的友情來嫁禍老八一事,始終耿耿於懷。可是,她怎麼就不明白,這和我對她的愛,根本不衝突呀!難道,女子不應該以自己丈夫的利益為重嗎?

我一直牢牢記得皇阿瑪的話:“對於女子,可以玩,可以寵,甚至可以欣賞,但是決不可以愛。”

可是,爾夏發自肺腑的呐喊,讓我的心疼痛莫名。我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愛上了她——一個遊離於我掌握之外的女子,一個超越我所有設想的女子。

我當時就後悔了,我不知道怎麼會說出自己心裏深埋的疑問。

當四哥告訴我,爾夏利用為水憐接生的機會,在她身上做了手腳的時候,我真是無顏麵對四哥!但是,我又擔心此事外傳,那樣,爾夏決逃不了幹係。我想求四哥不要計較,可是這叫我如何向他開口?!

未待我開口,四哥卻先發話了。他說:“這事兒也不能全怪爾夏。爾夏與水憐近日無怨、往日無仇,也不會費這麼大勁兒來做一番手腳。此事想必與海容脫不了幹係。”

一聽四哥這樣說,我為爾夏懸著的心才得以放下。因為,我知道四哥是絕對不會對四嫂怎麼樣的。可是,我欠了四哥這麼大的人情,今後就是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的了。為了爾夏,我沒有怨言。

我原本打算把這件事一直隱瞞下去的,可是……唉,衝動之下,我說了出來,由此造成了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和怨恨。

這是皇阿瑪的懲罰,還是上天的懲罰?我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我隻知道,不論是誰給出的懲罰,都應當由我來承擔,而不是她。

我想盡一切辦法都尋不著爾夏的下落,她會到哪裏去祁福呢?我又央求四哥幫我想法子,仍然遍尋不著她的蹤跡。我不會再顧忌什麼了,我要直接進宮去問皇阿瑪!

皇阿瑪聽了我的來意,隻道:“她是為太後和朕祁福去了,你放心吧。”

我叩首道:“回皇阿瑪,她不在,兒臣的心便也不在了。您叫兒臣如何放心?”

皇阿瑪勃然大怒:“糊塗!難道你的心就全放在一個女人身上麼?!”

若是從前,我一定會被他的厲聲大喝喚回心智的。可是,如今我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於是,我再次重重的叩首,道:“求皇阿瑪成全!”

良久,上方才傳來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皇阿瑪的聲音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老十三呐,你應該為自己有這樣忠孝的福晉感到自豪。”說完,皇阿瑪徑直離去,再不給我發問的機會。我亦知道自己再無可能從皇阿瑪這裏得到爾夏的任何訊息了。

我發了瘋一樣的四處尋找,可是竟然毫無結果。爾夏,你是在故意躲著我嗎?越是這樣想,我的心裏便越是不安。是的,我非常的不安,而且深深的悔恨已經開始吞噬我的心智……

我一直都知道爾夏有不少的秘密,可是,卻萬沒有想到老十四口中的她,竟是如此,如此的攻於心計,而且不擇手段。

關於二阿哥被廢的緣由,宮裏一直都是諱莫如深的。無論四哥和我怎麼打聽,也得不到隻鱗片爪的消息。若真如老十四所說,那麼爾夏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測。到底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我越想越頭疼,越想越害怕……

獨自胡亂猜想也是沒有半點用處的,我決定還是找到二十弟,旁敲側擊的問一下吧。當我在二十弟麵前提到爾夏的時候,二十弟陰鬱的眼睛已經讓我豁然明白——我想,我已經不必再多問什麼了。

這個結果,讓我震驚了,也惶恐了。我一時無法相信——自己的枕邊人竟然隱瞞了如此重大的秘密!而且,她竟然是麵不改色,我不知道她的心裏會否有一絲的愧疚?

她,的確是一個遊離於我掌握之外的女子,一個超出我所有設想的女子。

再想到老十四,他是老八一夥的,他告訴我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麼呢?他又怎麼會知道的呢?難道是二十弟告訴他的?

我想,我此時需要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為我指點迷津,除了四哥,別無他人。

四哥聽了我的話,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讚歎:“好精巧的計謀!”

接著又是擔憂:“弟妹不會是有其他的什麼底子吧?”雖然我也並不十分確定,但我仍然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四哥的第三個反應終於和我一樣了:“老十四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呢?他怎麼會知道?”

四哥在屋內緩緩踱著步子,過了良久,方才說道:“會不會是以此事要挾於你?你看,你的嫡福晉竟然是二阿哥被廢的始作俑者。一旦皇阿瑪知悉此事,她還能夠活的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