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說,這裏怎麼會有野人?轉念意識到,我是在笑他。便說:“說我野人是吧。野人好了,就把你吃掉!”
正說著,我聽到外麵“嘩嘩”的聲音,便起身鑽出山洞。真是求雨得雨!我抓起水袋子,裝滿一大袋,才回到洞裏。
十四埋怨著說:“接個水也把衣裳弄濕,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女人。”
我心想,要不是著急給你接水喝,我才不會弄濕。我自己用小的皮袋子喝水,把大的一個遞給了十四。又問他:“是,我是笨。你聰明,怎麼聰明到這個鬼地方來了呢?”
十四不怎麼願意說的樣子,我又問:“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十四吞吞吐吐的答:“我是得到了逃回來的士兵的報告,說你們遇到了土匪。我就來看看,看看。”
“看看?你怎麼不早一點?早一點的話,我就不用摔下來了。”我突然想起剛才十四在平台上說“興許是跳下來的時候,被石頭劃破了”,難不成——他是自己跳下來的?
張口便問:“你是不是被土匪殺的落花流水了,迫不得已,隻好跳下來?”
十四眼睛一鼓,大聲說:“你瞎說什麼?我會在意區區一撮土匪?!我是看見你摔下山穀,所以,”他猛然住口。
“所以什麼?”我心裏想問,可是也不願意問,害怕問出的答案讓我無法麵對。
十四憋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說:“所以,我就跳下來。起碼,你不是一個人了,也就不會害怕了。”
我撇嘴道:“誰說我一個人害怕?害怕有什麼用,總是要活下去的。”
十四嘲笑:“你不害怕?你昏迷的時候,時常大聲驚呼,嚇的一頭冷汗。還不承認自己害怕。”
接著又得意的說:“哈哈,真是‘執之用黃牛之革,莫之勝說’,這下誰也跑不掉了!”(ps:抓來用黃牛皮繩捆綁起來,誰也難以解脫)
我也不搭理他,自己在地上找了塊平坦的地方,準備合衣臥下睡覺。十四卻大驚小怪的說:“你這一身濕衣服貼著睡覺,要是生病,我才不管!”
我反詰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是,你在這裏杵著,我怎麼換衣服?”
十四的臉又紅了,他說:“我不看,不就行了……”說著轉過了身子。
我換上一身幹爽的衣服,自是十分舒服,很快就進入夢鄉。可是,半夜裏卻聽到十四迷迷糊糊在喊我的名字。我趕緊起來,用手一摸他的額頭,果然是在發燒!我擔心他的傷口會被感染發炎,可是這裏卻什麼都沒有,隻好幹著急。
十四握住我的手,說著囈語,一會是淺淺的笑,一會又是哀聲歎氣。我幾次想把手抽出來,可是十四捉的緊緊的。我又擔心他會醒,隻得任由他握著,不知不覺,我自己也靠在他身邊睡著了……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看見十四正近距離的認真看著我。我翻身起來,說:“看什麼?”
十四故意邪邪的笑:“青天白日下,你說我要幹什麼?”
他的目光讓我如芒在背,我背過身說:“你怎麼樣?不發燒了吧?”
十四卻說:“不知道!”
為什麼總是這樣任性呢?你是皇位的爭奪者,這樣可不行,我心裏暗暗念叨。可是誰叫人家是傷員呢,沒有辦法,我隻得伸出手在他額頭上試試溫度。
還好,已經不發燒了,人家這些皇親貴戚的,從小營養好,又有專門的健身教練,自然身體素質也好。
十四卻按住我的手,不肯鬆開。我說:“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說完,便欲抽出手掌。
十四卻仍是不肯,他說:“我知道。我隻是想,如果,就這樣,兩個人一輩子不分離,該多好!”
“兩個人一輩子不分離又好在哪裏?若是愛意蕩然無存,我寧願選擇離開,也不想憎恨對方。”
“所以,你選擇離開老十三。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會回到京城。我一想到這裏,就調換方向,回頭找你。誰知,等我趕到的時候,你卻已經摔下山穀。”他終於放了手,捏緊拳頭,捶打著自己的頭,說:“你說的對!我真是瘋了,我竟然想也沒想,就跟著你跳下來!”
十四竟然是自己跳下來的?我心裏總還是不太相信,“後悔是正常的。”
十四黯然答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了。我隻知道自己當時什麼都來不及想,腦子裏隻餘空白……”
看著他黯然神傷的樣子,我想,彼此還是留有餘地的好。我起身拿起水袋子,說:“我得去找點水,你哪裏都不要去,我很快就回來。”
我把長劍背在背上,順著岩壁爬了下來。可是該往哪裏走呢?我想既然水往低處流,那麼我便沿著這山穀的低窪處前進吧。一邊走,一邊觀察山勢地形。
雖然現在這山穀困住了我,但這山穀若是放到21世紀,一定會成為旅遊勝地。這裏佳木蘢蔥,奇花閃灼,鳥啼蛙鳴……
哎,對了!既然有蛙鳴,那麼就應該有水吧。我支起耳朵,仔細辨別蛙鳴的方位,跟著蛙鳴的鼓噪聲走。走了幾分鍾,已經聽見了“嘩嘩”的水流聲,這聲音於我,實在不亞於天籟。
當我看到這可愛的水時,更是陶醉其間。這是一汪碧綠澄靜的潭水,“嘩嘩”的聲音來自於一股從花木深處曲折瀉入水潭的瑩白清泉。而潭水最後又溶溶蕩蕩,曲折縈迂的形成一條溪流,向遠處流去。水潭的四周既有高大奇香的樟木,又雜著一些不知名目的低矮灌木,遮天蔽日,真無一些塵土。
這可愛的潭水使我想起了中學學過的課文“我的心隨潭水的綠而搖蕩。那醉人的綠呀!仿佛一張極大極大的荷葉鋪著,滿是奇異的綠呀”。這樣美的水,還等什麼?!
我先把兩個水袋裝滿了水,然後脫下衣服,用石頭壓住,跳進這“奇異的綠”。這水潭不知道有多深,我隻敢在潭邊上流連,不敢往潭中遊去。
我感受著身上的塵土,被潭水一一浣淨,眼睛看著頭頂上鬱鬱蔥蔥的樹木,鼻子嗅著樟樹特別的木香味,耳朵聽著鳥兒清脆婉轉的歌聲。啊,現代那些人工雕琢的spa哪裏比得上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