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是窮,但再窮也不差這幾個錢。”王林德說得很痛快。
尚林楓也道:“李所那邊可能真有困難,我想了想,他的缺口我們補上,不瞞局長,劇院小金庫還有點錢,沒舍得動,這次全奉獻出來,別到時改製審計出來反倒說不清。”
“很好嘛!”於佑安爽朗地笑出了聲,請曹利群的想法他早就有,不過由王林德說出來,他更高興。
“有你們二位大將在,我還怕啥,走,我請客,今天放鬆放鬆。”
尚林楓說了謊,藝術劇院哪有什麼小金庫,不過院裏有不少道具還有戲服,反正要改製了,以後能不能再演節目,誰也說不清,尚林楓打算把它賣掉,買家已經找好,是讓章山老公錢曉通聯係的,好大一筆錢呢,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第二天,王林德親自到省城,接來了曹利群。看到陸明陽題的四個大字,曹利群笑說:“行啊大局,有進步,知道抬出老佛爺來了。”
“什麼老佛爺,我這是尚方寶劍。”於佑安帶著賣弄的口吻道。
曹利群盯著陸明陽寫的字,不懷好意道:“你們南州人真能吹啊,路上王館就鼓園了嘴,說明陽同誌是多麼大的書法家,這四個字我怎麼看著像小學生水平,大局長你真敢把它放片頭?”
於佑安一邊過去關門一邊罵道:“狗嘴裏永遠吐不出象牙,說句中聽的會死人啊?”又問,“費用跟王館談好沒,甭到時給我來個獅子大開口。”
曹利群壞笑一下道:“小穀同誌拿多少我拿多少,這總不過分吧?”
“想得美,能拿她零頭你就燒了高香,說吧,多少?”
“這事不用局長操心,該拿的我會找別人要,但你也不能跟我要回扣。”曹利群扮個鬼臉,他這張嘴向來沒正形,於佑安也不當真,臭他一句,“亂扯淡!”
當晚於佑安設宴,王林德尚林楓都來了,穀雨自然少不了,於佑安剛打通電話,她就道:“是曹大台長到了啊,好,我請客,我把我們台長也叫上。”到了酒店,果然見一同來的還有廣電局兩位副局長和電視台嶽台長。穀雨跟曹利群熱情打過招呼,就忙著張羅起來。來的客人多,一桌坐不下,穀雨就做主開了兩桌,又叫來電視台兩位小妹,也都伶牙俐齒,把曹利群奉承得就跟真的大腕一樣。酒菜上來後,穀雨第一個敬酒,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又把曹利群美美恭維一頓。她應付這種場麵遊刃有餘,掌握火候的尺度令於佑安驚訝。一張嘴巴子左右逢源,說得誰也舒心,加上兩位小妹幫她,場麵讓她搞得既熱鬧又隆重。於佑安不得不承認,穀雨長大了。
酒過三巡,大家說話便自然起來,廣電局一位副局長談起了於佑安在廣電局時的一些趣事,聽著像是在講笑話,其實裏麵有不少恭維的內容,另一位副局長也適時說,那時局裏氛圍真好,大家似乎沒煩的,就知道熱火朝天幹工作。
“很懷念啊老領導。”嶽台長站起身,一副被往事打動的樣子。於佑安做廣電局長時,嶽還不是台長,是台裏某節目組組長。於佑安趕忙說,“怎麼全都憶苦思甜起來了,來,喝酒,一切往前看嘛。”嶽台長捧起酒杯說,“不行,我得敬老領導一杯,為電視台的過去,也為電視台的明天,在老領導的關懷下,南州電視台一定會越辦越好。”兩位副局長跟著叫好,兩位小妹也嚷著還要敬,說她們錯失了那麼好的一段時光,太是可惜。恍然,於佑安就又覺得時光倒流了,好像自己還在廣電局,一番感慨中,就又喝下許多。
喝到後來,於佑安忽然發現,廣電局兩位局長還有嶽台長表麵上跟穀雨很親切很隨意,細節中卻透出一種不為人察的尊重來。特別是嶽台長,穀雨跟尚林楓猜拳,輸了拳他總會搶過杯子,說不能讓美女喝多,美女喝多了今天這場麵就不熱鬧。穀雨也不客氣,到後來索性輸了就端過去,眼都不望一下嶽台長。
倒掛金鍾。曹利群找個機會湊過來,對著於佑安耳朵說。於佑安會意一笑,越發覺出穀雨是個人物來。就在於佑安跟曹利群嘀嘀咕咕時,穀雨手機突然叫響,從神態看,像是接到什麼重要人物的電話,穀雨拿著手機出去了,包房裏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得有點不正常。不多時,穀雨進來了,衝於佑安禮貌地說:“對不起於叔叔,我有急事,必須離開一下,實在不好意思啊。”說著拿起包,衝廣電局幾位領導笑了笑,走了。
“又讓領導召喚跑了,這隻小鳥。”嶽台長忽然說,臉上奇怪地露出一層鄙夷來。
“是明陽書記。”曹利群很詭秘地說了一聲,扮出一副怪相來望住於佑安,於佑安被他不懷好意的目光望得心裏陣陣發緊。
奇怪,他緊張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