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蔡確來了,而且他麵帶著微笑,恭謙有禮,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感覺到他有絲毫的架子,還道這是個開明平和的父母官,李采華與何昊遠一個是縣衙捕快,一個是京口縣的地頭蛇,自然對他也是極力奉承,酒宴之上倒是觥籌交錯,異常的熱鬧。蔡確是個明白人,也的確是個有才幹的官員,唯一的不足就是氣量有些狹小,趙子凡之所以請他來是因為他算是一個好官,而且民信局畢竟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又有範純仁的關係在,倒不好和蔡確撕破了臉皮,畢竟做生意或者做官講究的都是個和氣生財。
唯一讓眾人坐立不安的是,這宴席上坐著的結鬼章,這位兄弟不懂漢語,卻也想湊些熱鬧,於是獨自一人滿口鳥語的說個不停,烏蘭卓雅自然不敢將他說的告訴眾人,隻好悶頭吃菜,而不知所雲的結鬼章則隻以為妹子是當著人的麵害臊了。他腰大膀圓,身材又異常的高大,一人占了三人的地方,吃的也是三人的份,讓眾人暗暗發笑,卻又不敢擺在麵上,畢竟人家也是趙子凡請來的客人不是。
除了江大少、老元、李師師幾人外,其餘人等都是莫名其妙,一時想不通趙掌櫃怎麼請了這麼一尊黑神來。
何昊遠、蔡確等人是何其聰明的人物,那天碼頭上江大少曾隱晦的說過趙子凡若是贏了,那麼就有喜酒可以喝了,再看烏蘭卓雅生的嬌豔火辣,端的是一個野性十足的尤物,那藍色的深瞳,仿佛有著一種勾人奪魄的能力一般,再仔細一想這烏蘭卓雅是個異域女子,在中原人看來蠻夷之地的女人生的再國色天香也是上不了台麵的,何昊遠便猜測,趙子凡一定是垂涎於這個女子的美色,卻又不能將這蠻夷女子娶回家中,於是他便將這女人養在外麵,而她便成了趙子凡的禁臠,所以江大少說有喜酒可喝,也就不難理解了。
而那傻憨憨的黑鐵大個,自然是這女子的至親之人了,眾人心裏想明白了也就釋然了,大家都是聰明人,麵子上的事情誰會去戳穿,於是眾人抬大轎,這酒宴倒是比烏蘭卓雅想象中的順利,也熱鬧許多,更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這滿滿當當兩桌人,竟沒有一個出聲問起他身旁坐著的黑鐵大個是誰…..這倒讓她省了不少麻煩。
不過當何昊遠、江大少偶爾向她投來有些曖昧的眼光時,烏蘭卓雅終於有些明白了。原來這姓趙的沒安好心,竟是讓這些狐朋狗友把我當成了她豢養在外的玩物麼?烏蘭卓雅氣的立時就要落下淚來了,她立刻端起一杯千日春,飲了下去,佯裝被酒嗆到,連連咳嗽幾聲,才遮掩了過去。
這對於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恥辱,難道她天生就是這個命,先是心愛的男子命喪沙場,千裏迢迢逃離青唐,而後卻又被當成人家的禁臠!
結鬼章一杯接著一杯,喝的滿臉通紅,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滿臉堆笑,露出有些曖昧的笑容,這笑卻像是尖刀一樣深深刺痛了烏蘭卓雅的心,原來在這些人的眼裏,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玩物而已,那麼她這大半年為了擺脫別人給她安排的命運而付出的努力,一路上所遇到的艱險,又算是什麼呢?這一切真的值得麼?烏蘭卓雅不禁在心裏問自己。
烏蘭卓雅迷惘的望向臨江閣外,卻與趙子凡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他微微的對著烏蘭卓雅點頭微笑,隨後右手輕輕在胸前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胡思亂想,烏蘭卓雅望著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嗅著居高臨下的臨江閣內若有似無的香氣,似乎有一株薄荷草在鼻翼間晃動,身旁是一個淡淡的聲音:這不是野草,這叫薄荷,我早料到你會暈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