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3)(1 / 3)

苗青青說:“有一句話,你恰恰忘了。今天,楊白勞又上門了。她是來要賬的。一個要蓋摩天大樓的人,不會賴掉這區區五萬塊錢吧?”

任秋風拍了一下頭,說:“噢,沒有給麼?我記得……”

苗青青說:“你是說過。可到昨天為止,我從來沒有收到你的支票。所以,楊白勞上門了。”

任秋風說:“好,你厲害。”

茁菏青說:“本來,我也是個不在乎錢的入……”

“那你在乎什麼?”任秋風哼了一聲,突然說:“明白了。聽說那硬總,被檢察院抓了?”

苗青青臉上掛不住了,說:“他抓不抓跟我有什麼關係?跟你就更沒關係了。怎麼,你是想看笑話?還是想賴賬?看笑話也論不到你頭上!錢,你要不想給就算了。”

任秋風搖了搖頭,說:“青青啊,我是說,你……那個那個,要自重。”

苗青青說:“自重?我給誰自重?我怎麼就不自重了?我承認,我是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塊沒人要的破抹布!可我至少比你真實。我怎麼看你就像是在雲彩眼裏坐著,有點假哪?”

任秋風一擺手說:“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鬥嘴。不就是錢麼,我馬上讓人給你開張支票。五萬夠麼?”

苗青青說:“不管夠不夠,我隻要我應得的那一份。這是離婚時的協議,多一分我都不要。聽說,你又離婚了?下一個新人是誰?”

任秋風沉默了。片刻,他有些傷感地說:“青青,我們都是過來人,就不要再相互傷害了……有些話,不說也罷。”說著,他走到那巨大的老板台前,用手按了一個按鈕,立時有人推門走進來,躬身站在那裏,等待著任秋風的指示。任秋風冷冷地說,“給她開張支票,五萬。”

苗青青突然流淚了,她滿臉都是淚水。她流著淚說:“說實話,我養了兩隻狗。我這次來,是跟你討狗食的。”

任秋風說:“別,也別這麼說。這話太難聽,讓人心裏不好受。以後有什麼困難,你盡管來找我,我們畢竟……”

苗青青擦了一下淚,說:“我就是討狗食的。我不會再來了。”

可是,任秋風卻突然發火了,他一拍桌子:“什麼話?!不要說了。我不想聽!好了,你走吧。”

當苗青青拿到支票,走下樓去的時候,剛走到一層,隻見樓上傳來一陣陣零亂的腳步聲,隻聽一層一層都有人在說:“出來了,任董出來了!”緊接著,先後有七八個人慌亂地從樓上跑下來,在門口處撥開眾人,背手而立,開出一條路來。不一會兒,才見任秋風在眾人的簇擁下,威風八麵地從電梯裏走出來。任秋風硬硬地走在眾人中間,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就那麼架架式式地走著。他顯然是沒有看見她,或是他眼裏根本就沒有她。隻見他日不斜視地朝前走著,走得很呆板。正走著,突然有一個人跑上來,說等等,任董,你的鞋帶開了。於是,任秋風站住了,就那麼兩手放在胸前,像個木偶似的。那人趕忙彎下腰,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把鞋帶係好……片刻,那人說可以了,可以走了。這時,任秋風才重新抬腿,又是架架地,像個殼似的,在眾人的簇擁下,向前走去。爾後,他出門上了一輛奔馳車,絕塵而去。

已是歲末了。當苗青青走出大門時,身上一陣陣發冷,像是有股陰陰的怪風夾著寒氣向她襲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很像是一場演出,一場她曾經看過的什麼戲?她的前夫——任秋風,成了戲裏的人物。他走著,被人包圍著,就像一個道具……可戲,隻要是戲,總有散場的時候。她回頭望著那個高掛著的牌子,那個寫有“摩天大樓工程指揮部”字樣的大牌子,望著望著,她心裏竟然生出了無限的感慨。

她想,他怎麼這樣,連腰都彎不下去了。這還是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