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3)(2 / 2)

老刀卻說:“發什麼愣啊?跟我走。”

上官說:“怎麼,請我吃飯?”

老刀說:“請你喝魚湯。最鮮的魚湯。”

上官說:“是麼。”

老刀很幹脆,老刀說:“走吧,車在上邊,十分鍾就到。”

上官說:“魚湯?”

老刀說:“魚湯。”

走過沙灘,見路邊上果然停著一輛車。老刀拉開車門,說:“上車,上車再說。”

上官一邊上車,一邊說:“那件事,等我考完之後,才能回答你。”

老刀卻說:“對不起,沒得到你的允許,我已經把你的行李搬過來了。”

上官一驚,說:“這,你過分了!”

老刀卻說:“等會再說。我也是有條件的。不算過分。”

於是,坐上車,一會功夫,他們來到了離海邊很近的一棟別墅前。這棟別墅看樣子是新蓋的,兩層,也是歐式風格,半圓形的頂,有雕刻花紋的門廊,門廊前邊有兩根漆成白色的羅馬柱,屋子裏顯得很空,像是不常住人的樣子,隻擺著沙發、電視和一些生活用品……地麵上鋪的是大理石。

進了門,老刀二話不說,先領著上官一間間看了房子,有臥室,客房,保姆住的屋子,又看了一應俱全的廚房……還真有魚湯,魚湯正在鍋裏燉著,香氣撲鼻。在廚房裏,老刀特意拉開冰箱讓上官看了看,隻見飲料、水果、酸奶一應俱全,吃的東西全都備齊了。於是她問:“你想幹什麼?”老刀說,“你別盡往歪處想。我沒打算金屋藏嬌。這是公司的房子,讓你住這兒,是有條件的。”上官不由得就跟著他的思路走了,說:“說說你的條件?”老刀說,“我這兒有一分支,在海裏搞網箱養魚,是專對日本人的。這一段時間我顧不上,交給別人不放心,想讓你代管一下。”上官說:“我又不懂養魚,怎麼管?”老刀說:“魚,九、十月份才熟,到時候我就過來了。在這之前,具體事情由技術員和那些雇工幹……你隻是替我管管賬,他們用錢時,你代我批一下。”上官說:“這不合適吧?我又不懂,怎麼替你管賬?”老刀說:“具體的,也不要你多管,有工程師簽字,你起個監督作用。”上官說:“你這人也太武斷了吧?你怎麼就肯定我會答應?”老刀說:“你看,我給你省了房錢,幫個忙總可以吧?”上官有些遲疑:“又釣魚呢?”老刀說:“魚不咬鉤,我也沒辦法。就讓你幫一忙。”

上官想了想,很含糊地說:“暫時就這樣吧。不過,我得給你說清楚,等論文答辯結束,我就走了。”

老刀見她應了,很高興,說:“行。你先替我管一段。”

老刀這人辦事挺利索,也顯得磊落,把上官安排進別墅,喝了魚湯,他就走了。第二天上午,他又開車過來,把上官拉到了網箱養魚的那個海灣。在這個海灣裏,老刀承包了一片很大的海域。走上棧橋時,老刀說,走不慣吧?你慢些。上官倒覺得有趣,那棧橋長長的,走上去彈彈軟軟,一直通到船塢。在一個大鐵殼船樣的地方,站著一個穿大褲衩子,戴眼鏡的光頭佬。一見麵,老刀就問,水溫咋樣?光頭佬溫吞吞地說,二十六度。老刀說,鹽呢?光頭佬說,十七。爾後,老刀朝身後一指,這是官總。這是老謝,謝工。光頭佬盯著上官看了一會兒,說官總,歡迎歡迎。上官聽他這麼叫,心裏覺得別扭,忙說我不什麼官總,是來幫忙的。老刀也不解釋,就問:人呢?老謝說,半夜一點起來投餌,這會兒人都睡了。老刀手一揮說,叫起來,叫起來,跟官總見個麵。

於是,老謝就跑進倉裏,把那些睡覺的雇工一個個叫起來……片刻,有一二十個男男女女揉著眼從倉裏出來了。男的一律大褲衩子,身上都帶著一層鹽霜,看見來一穿裙子的,一個個偷不丟的,有些羞澀。老刀說,“這位是上官,嗯,是集團的副總。這一塊,技術上,還是老謝負責。總的,由這個上、官總負責。以後,有甚事就找她。這個,人家複姓上官。叫上總不合適,就叫官總吧。今後一律稱官總。”接著,老刀又說,官總,你是不是說幾句?上官愣愣地站在那裏,有些新奇也有些尷尬地說:“我叫上官雲霓,是來幫忙的。養魚的事,我也不懂。以後就靠大家了。”

後來,待上了岸,上官埋怨說,“我也就臨時幫幫忙,怎麼就官總了?多難聽!”老刀說,“就是幫忙,也得把你威信樹立起來。至於以後,再說。”上官問,魚呢?我怎麼沒看見魚?老刀說,都在下邊呢。你沒見海麵上一格一格的鋼管,那下邊就是網架……

就這樣,稀裏糊塗的,上官就成了“官總”了。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官總”,身上就有了巨大的、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是一個早晨。

那個早晨就像是一個圈套,它一下子把上官套住了。一直到很多年之後,每每想起那件事情,上官還是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