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1 / 2)

過了一會兒,麵先上來了,一下子三碗,擺在了老刀的麵前。老刀也不客氣,拿起筷子招呼一聲說,我先吃了。就這麼說著,頭一低,筷子就下了,隻聽一陣呼嚕聲,就見那筷子槳似的,在碗裏快速地攪動著,扒拉扒拉,嗞嘍披嘍,一個碗就空了;爾後再挪過一碗,又是一陣呼嚕聲,又是一陣筷子響,中間還夾了蒜瓣巴唧巴唧的辣響,又是呼嘍一聲,第二碗空了;第三碗挪過來時,上官看得眼都直了,她算是知道什麼叫狼吞虎咽了!就見他吃著,筷子在快速攪動中,有一塊比火柴頭大一點的肉沫掉出來了,他用筷子去夾,夾了兩下沒夾著,於是手一伸捏起來就塞嘴裏。爾後噬一聲,碗空了,筷子也放下了。那碗幹幹淨淨的,就像是洗過一樣!

等上官要的米飯上來時,他已吃完了。這飯吃得既香甜、又過癮,真是太影響人了!上官看呆了,竟不由得咽了口唾液。上官說:“夠麼?”

老刀說:“夠了。我是事不過三。”吃完了,他捏一牙簽放嘴裏,沒咬兩下,忽然,他對著那服務員招了招手,說小夥子,過來,你過來。待那小夥慢吞吞地走過來時,他說:“小夥子,有句話我得給你說說。”那小夥有氣無力地說,你說吧。老刀竟用教訓的口氣說:“小夥子,你聽我說,咱當一跑堂的,不比誰矮,也不丟人。可話說回來,做事不能這樣。你得利索點。你肩上搭的那白毛巾,別整天汙不丟的,得洗得幹幹淨淨的。人麻溜了,把店兒拾掇得清清爽爽的,誰看見誰喜歡。這麼一來,生意好了,回頭客多了,你掙的錢不就多了麼?要是碰上個有眼光的,說不定就把你帶走了。”不料,那小夥聽了,瞥了他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扭過身悻悻地走了。

上官看著他,心想,這是一個破了產的做派麼?於是,她就多了一個心眼,說:“你啥意思吧?”

老刀笑了,說:“你看我像個白吃(癡)麼?不是吧。我是個釣魚人。”

上官說:“釣魚人,你的鉤太彎。說吧。”

老刀說:“首先說,是你救了我。當年見你那一麵,我受打擊不小。所以有一樁生意,說得好好的,可我沒簽字。後來才發現,那人是個大騙子。搞的是國際詐騙,七千萬的生意呀!此後,我整整想了兩年……我知道我錯在哪兒丫。我是有錯必改。我這人吧,是個煤黑子,出身貧寒,一身的賤氣。當年靠一身行頭去見你,可一身行頭也包不住我身上的寒氣,我敗了。不過,我敗得心服口服。那時,說心裏話,我是喜歡你。後來,我是欽佩你,欣賞你。見了一麵,你把我的魂勾走了。”

上官聽了,冷冷一笑,說:“你成演員了?”

老刀說:“不。這才是我的本來麵目。你別看我弄了兩所大學的名譽教授,那也是拿錢買來的。早年在礦井裏爬著背煤的時候,兩個膝蓋全是血,腿上那疤,也是煤矸石砸的,不比要飯好受。頭年,你見了我的虛。這次,你見的是實。這些年,我也讀了些書,知道我身上就是寒氣太多了,寒生賤。我這一回,算是賤到底了吧?”

上官說:“我不知道你這人究竟圖什麼?咱們隻見了一麵……”

老刀說:“見你一麵,我就清醒一次。人這一輩子,就得迷點什麼。你要是什麼都不迷,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比方說,我迷釣魚,結果還是差點被魚釣了。”

上官笑著說:“你還挺哲學。”

老刀說:“偶爾,土裏也會埋塊金子。”

上官又笑了笑,再不說什麼,她埋下頭把那一小碗米飯吃完……爾後對那小夥說:“多少錢?結賬。”那小夥說,刀削麵一碗三塊,三三九,西紅柿炒雞蛋八塊,一碗米飯兩塊,一共十九塊錢。

上官交錢時,老刀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等上官交了錢,看樣子要走了,他才說:“你等等,我還有事跟你商量。”

上官說:“這就奇怪了,你跟我商量什麼?”

老刀說:“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上官搖搖頭:“我能幫你什麼忙?”

老刀說:“前麵我說的,都是真話。可老實說,我這個樣子,是存了心思的。也想借機考查你一下,看你人品如何。這一項,你過關了。所以,有個項目,我投入了兩千七百萬,想請你給管一管。”

上官瞪大眼睛望著他:“我?!”

老刀說:“就你了。”

上官說:“這不是開玩笑麼。”

老刀說:“不開玩笑。說正事,我從來不開玩笑。我買下了東方商廈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來找你,為的就是這件事。”

上官望著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終於,她說:“當真?”

老刀鄭重地點點頭。

上官說:“我能做什麼?”

老刀說:“請你出任總經理。”

上官心裏亂了,她下意識地說:“不不不,不。”

老刀說:“你不要忙著拒絕麼。我用你,也是反複斟酌才定下來的。東方商廈那邊的徐總到年齡了,就要退了。我想找一個更合適的人。實話說,我在這兒已呆了一個多月了。”